玉珺朝着她眨了眨眼,说道:“放心吧,有我们在,等我们把她打死了,别说找不找得到你,你随便跑去哪里都没问题!”夭夭的脸颊泛出一酡红晕来,她低下头去,抓紧了自己的裙摆,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定,说道:“好!”
随即坐了下来,将双手都放在了桌子,看着桌子的花纹回忆道:“我被青山上的道士刺了一剑后,就想着找个离青山远一点的地方好好休养,跑了一圈后,原本想在附近的山林里养伤的,但是这些人聚集的地方太热闹了,我以前常常是一个人在青山脚下修炼,看到这么多新奇的东西难免看花了眼,我已修成人型,修炼的也不是吸食人的精气的术法,为什么不能像人一样生活呢?
所以我与在奉邑城遇见的,与我一同是花妖的白露搭伙在街边卖艺生活,好不快活!不知是不是太过招摇的缘故,没过多久就有人来请我俩去城主府上,说是出钱请我们唱曲儿,我们真想着置办一身新衣裳,就去了,到了姜府,在几位大人跟夫人面前唱过一曲,领了钱之后,又不准我们走了,我心想哪有这样的道理,那管家跟我们解释,说是我们唱的好希望我们能在城主大婚的时候再唱一曲,可是那个姜城主不是早就有了一位正室夫人了么、娶小妾又拿那么大排场做什么?
那管家也不与我们说清楚,就关着我们,寻常房间哪里关得住我们两个花妖呢?我们计划着偷偷溜出去的时候,就有那个女子堵在后门不让我们走,我们也看出来了她也不是人,就问她想做什么,结果她叫来了几个人把我俩围住了,那几个人叫她‘棠姑娘’,于是我们也学着问她‘棠姑娘,你这是做什么?’
那个‘棠姑娘’却像是极为生气的样子,要我们叫她姜夫人。
我俩只想着快点走出这姜府便叫了,她这才对着我们说要我们在过几日与她相公的婚礼上唱曲儿,唱完才肯放我们走。我俩想难道我们两人还打不过她一个?
结果就是我俩被她抓了起来,后来她就带着一壶酒,来找我们聊知心话,说她已经等了她相公等了太久了,这次终于找到她相公了,说她之前为了找她相公吃了多少的苦,被浸猪笼被毁容,我俩同情她的遭遇,就与她一同喝了酒,没想到她居然在酒里下毒,喝了酒之后倒是放了我们,但是我们无论怎么跑,都会被她捉回来,白露倒是再也不敢跑了,我却还是跑出了姜府,她生气打了我一掌,我身上有伤,又喝了毒酒,哪里承受得住这一掌的力道?
我一时毒发便再也控制不住自己,身上流出的毒血流到了地面上生出了一丛丛的石蒜,也就是你们看到的能吐红烟的,那红烟有毒,不到半刻便会致幻,她看我毒发的样子很是高兴,嘴里说着什么‘红的红的’,等我毒发完了又将我捉了回去,渡给了我一丝保命的气,警告我不要再想着逃,乖乖留在姜府当她的鸟儿,我哪里肯!”
玉珺倒了一杯茶水递给了她,问道:“然后你又逃出来了?”
她接过茶水来道了声谢,润了润嗓子后才回道:“是的呀,我又逃出来了,再后边就是你的姐姐青歌将我从土里拔出来了。”景千行皱了皱眉,咳了咳后说道:“虽然已散去了大半部分的灵力,但你打我的那一章力量也着实不小。”
夭夭掩唇笑了笑,站起身来又向景千行行了个礼,道:“误伤了这位公子,夭夭也很过意不去,不知要如何补偿公子才好。”
景千行咳了咳,眼睛却不自觉地看向了玉珺。玉珺注意到他的视线后也看了过来,脸上也不知不觉渐渐染上了一层薄薄的胭脂,连忙撇开脸去,景千行也赶忙低下了头来,说道:“不必了。”
青歌吹了吹手中茶水面上的浮沫,抿了一口后对着夭夭问道:“哦?他们叫她‘棠姑娘’?你可知道她全名是什么?”
夭夭摇了摇头,说道:“之后我逃出来的几次,都再没看到过之前唱曲儿的时候看到的姜夫人了,他们反而对着那个‘棠姑娘’喊姜夫人,她的手段那样毒辣,将真的姜夫人毒死了也未可知。”
青歌放下手中的茶杯来,笑了笑,继续问道:“那之前你口中的姜夫人,是真的姜夫人,还是这个‘棠姑娘’呢?”
夭夭想了想,回道:“是这个‘棠姑娘’,不过之前那个姜夫人长的是什么样子我也记不清了。”
青歌点了点头,道:“夭夭姑娘,我想问的已经问完了,多谢你告诉我们这么多东西。”
夭夭连忙摆了摆手道:“哪里哪里,你们救了我一命,这些都是我该做的。”
玉珺探出头来对着她说道:“你这几天与我们住一处吧,对了,你口中说的那个白露,她还在那个棠姑娘身边吗?”
夭夭一口气喝完了茶杯里的茶,恨恨地回道:“白露,她现在还在帮姜夫人到处捉我呢!”闻言,玉珺叹了一口气,站起身走到了夭夭身边,拉起她的手道:“还好,现在你有我们!”
闻言夭夭猛地抬起头来,她说不清听到这句话究竟是个什么滋味,上一次听见这句话,还是在白露的口中,她露出一个笑来回了玉珺。青歌像是想到了什么,站了起来对着玉珺他们说道:“差点忘了,你来找我之前我见了几个青山的道士,你们跟我不同,我有人身他们看不出什么,你们须得避开他们些,他们手上有法器,若是灼伤了你们就不好办了。”
玉珺愣了愣,问道:“他们也是来,抓那个棠姑娘的?”
没等青歌回答,夭夭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对着玉珺说道:“就那群道士,想抓姜夫人?道行还差得远呢!”
景千行沉思了一会儿,对着她问道:“夭夭姑娘,你与他们交过手?”
夭夭看了过来,一张鲜艳的红唇咧开来说道:“他们连我都打不死,怎么可能打得死姜夫人,算算日子,明日好像就是婚礼了吧,啧,说不定今晚之前白露就会来捉我回去呢。”
玉珺笑道:“没事,她要是来捉你,我就帮你打退她!”
青歌推开了房门,转过头来对玉珺说道:“回去了,知了小先生需要静养,别打扰太久了。”
景千行朝着两人拱了拱手,说道:“无妨,小殿下想待多久就待多久吧。”玉珺连忙拉着夭夭走出了房门,在青歌身后探出头来对他说道:“你好好休息!”随后便轻轻关上了房门。
他看着刚被关上的房门,以及投影在门上的身影,眼中的光渐渐黯了下来,他看向自己的手,房间里又重归宁静,刚才的热闹像是一场烟花,不一会儿便消失了,他开始庆幸起自己受伤了来。他本以为想要再见到她,恐怕只会在战场上,他被打伤,他很感激那个叫夭夭的花妖,不然他哪有机会再见到她呢?他的放不下面子已经让他追悔莫及,这次,他不能再让自己后悔。
只是作出一副伤患的样子终究有违君子之道,他盘坐在床榻上闭上了眼睛,身上生出一丝丝白色的气交织成了网将他团团包裹住,那一丝丝气又钻进了他的身体中,寻找出了经脉被击碎的地方,重新将经脉连接了起来。他舒了一口气,那些白色的气渐渐消散在了空气中,他睁开眼,看向窗外被红色的烟笼罩着的城池,若是在玺瞿,他的伤可以好得更快,只是难得出来这一趟,对这人间倒是生出了些不舍来,至少在人间,他与她同为鬼族,尚有一同说话的时日,若是回了玺瞿,倒不一定能有了。
将夭夭安置好后,青歌以探查为由,叮嘱玉珺保护好夭夭后便走了出去,于是房中就剩下了玉珺与夭夭两人,玉珺看着夭夭,问道:“你方才讲了那么多,口渴了没有?我去给你倒杯水来?”
夭夭腼腆地笑了笑,回道:“不用啦,刚才已经喝了很多茶水了。你是还有什么想问的么?”
玉珺摇了摇头,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斜倚在床边看着窗外的大树。夭夭笑了笑,看着她说道:“我看那个景公子,看你的眼神好像很不一样哦。”
玉珺猛地回过头来,对上了夭夭的眼神愣了愣,勉强露出一个笑来回道:“哪里不一样了?”
夭夭掩着唇笑了笑,垂下眼皮说道:“我下山以来,光是在这奉邑城就见了不少痴男怨女,他看你的眼神啊,跟那些带着心仪的姑娘逛市集时那些男人一个样。”
玉珺皱了皱眉,问道:“那是什么意思?”
夭夭呵呵地笑了笑,答道:“四个字,爱而不得!”玉珺愣了愣,赶紧回道:“怎么可能呢?一定是你看错了,景千行他有喜欢的人,她也在人间,不要乱讲了!”
夭夭给自己倒了杯茶,喝了两口后,拈了枚茶点来吃了几口,笑着反问道:“你现在不也在人间么?”
玉珺的脸立马烧了起来,嗔道:“你再乱讲,我就不理你了!”夭夭连忙拈了一枚糕点塞到了玉珺的嘴里,笑道:“好好好,我不逗你了,要是白露杀过来,你一生气不保护我了,那我不就亏大发了?”
看到玉珺闷闷地点了点头后,她又说道:“千万别生我的气呀,我的小祖宗!要不我给你唱曲儿,或者讲个你没听过的故事,你选一个吧!”玉珺这才露出个笑脸来,看着夭夭妖冶的脸说道:“唱曲儿会把白露招来,等我们把那个棠姑娘打跑了,你再唱曲儿给我听吧,现在的话,你还是给我讲故事吧!”
夭夭也笑了起来,作出一副很神秘的模样,对她说道:“好,你听好了,我要跟你讲的,可是只有青山那几位长老才知道的秘辛,关于他们其中一位长老的…”
邬秂与两位师弟久去姜府而未归,守清不由得开心担心起师兄弟们的安全来,连带着画出的符文都歪了一撇。一旁画完符文的师弟上前来问道:“师兄,邬秂师兄他们不会是出事了吧?”
守清放下了手中的笔,将符纸拿起来晾了晾后才转过身去回道:“说什么呢!邬秂是师父跟几位长老钦定的带我们下山来降妖除魔的最佳人选!师兄一定没事的,说不定只是姜府里面能记录的线索太多,师兄弟们还没收集完呢?总之…总之我们先把我们该做的都做好了,等着师兄回来就行了!”
师弟们都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守清心里却开始打起鼓来。邬秂师兄跟两位师弟去姜府也确实太久了,若他们真是遇到了危险,叫姜府里面的妖魔给捉住了的话,那他们这些剩下来的师兄弟们该怎么办呢?
还好两位师弟带去的法器只是勘测方位的,带下山来的最重要的法器还留在他们这里,不过,邬秂师兄跟两位师弟不在,这法器也无法启动,这又该怎么办呢,要去姜府看看吗?可是师兄弟们若真被那妖魔捉住了,他再去姜府岂不是羊入虎口?
他想着想着,叹了一口气,只能再等等看了,这么久了,师兄也不传个讯息来,可叫他们好等!
再等等吧,听说明日就是那妖魔大婚,若是师兄弟们再不回来,那就只能趁着那妖魔拜堂的时候冲进去找人了。他看了看自己染上朱砂的手,他真的能带领着师兄弟们救出师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