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23年绿林军立汉宗室刘玄为帝,恢复汉朝。刘秀于昆阳大破莽军。绿林军兵入长安,王莽被杀。
汉室宗亲刘玄、刘秀等也趁机散尽家财招兵买马拉杆子起事。与形势所迫不得不如此的饥民不同,他们起兵的目标很明确,就是要趁火打劫反新复汉,“复高祖之业”。
刘秀是刘邦的九世孙。祖上曾被封为王。但是后代龙生蛇凤生鸡——一辈不如一辈,从王到侯,从侯到太守,到了刘秀他爹这一辈只混了个南顿(河南周口项城市)小县令。父亲死后,刘秀一家更为窘迫,在当地仅算个略趁几亩薄田的小地主而已。
刘秀早年在家务农。偶然的机会看见执金吾(首都城防司令)的出行排场,羡慕之下大发感慨:做官当做执金吾,娶妻当娶阴丽华(他们县的县花)。
于是刘秀放下锄头赴长安求学。
适逢王莽扩招太学为“托古改制”培养第三梯队,刘秀顺利考入太学学习。
三年后,刘秀毕业。因为成绩一般,《后汉书》讲“略通大义”,也就是刚刚及格的意思,没有赢得一官半职,只好回家继续务农。
那时已是新朝末年,遍地烽火很快蔓延到刘秀的家乡南阳郡(在河南西南部)。刘秀跟着哥哥刘縯[yǎn]召集一帮刘氏子弟扯旗造反。刘縯刘秀“凡得子弟七八千人”,被人称作汉军。
刘氏兄弟率领汉军向周边县城发起进攻,连拔数城,但在攻击南阳郡首府宛城(河南南阳)时被杀得大败。刘秀单骑逃走,幸免一死。汉军伤亡惨重,刘家兄弟无奈之下投奔了绿林军。
刘秀的堂兄刘玄也投奔了绿林军。绿林军敬仰汉室宗亲的大名,为了增加号召力,拥刘玄为反**军的盟主,称更始皇帝。绿林军从此目标由争地盘转为争天下,以推翻现**为己任。
当时是全国性的饥荒,饥民遍地。饥民为反**军提供了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兵源。忍受不了贪官污吏横征暴敛的农民也加入反**军。反**力量发展迅速。赤眉军汇聚山东、江苏的各路变民形成几十万规模的武装。汉军、绿林军汇聚湖北、河南的各路变民形成十几万规模的武装。反**武装已经具备跟**军对抗的实力。
匈奴不断袭扰新朝边境也间接帮助了反**军。
王昭君女婿须卜当立的那个单于上台没几年就死了。单于的弟弟接班成为新一任单于。新单于派王昭君的女婿一家代表自己来新朝朝贡,向王莽通报匈奴单于已经换人了。但是王莽不信任这个新单于。因为新单于的哥哥没有能够很好地约束匈奴人停止劫掠新朝边境。王莽决定让须卜当做单于。他把匈奴单于看做自己的臣下,可以随意任命。他调集军队准备武装护送须卜当回国即位。新单于得到消息大怒,率军南下报复新朝。
须卜当不久得病而死。王莽白白得罪了匈奴,什么也没捞到。
匈奴人牵制了新朝大量军队对绿林赤眉等反**军是极大利好。加之益州变乱还牵扯了新朝二十万军队,一共有五十万军队被占用。王莽手头拮据抽调不出足够的军队对付国内的反叛力量。
另外,地方官为了掩盖自己的失职将变民数目减个零上报。王莽一直以为只是零星毛贼作乱不足为虑,没有及时调整部署,致使反**武装日益坐大。
外有匈奴作乱,内有变民纷起,王莽内外交困。新朝面临秦朝末年的状况。“赤眉”“绿林”如当年的陈胜、吴广。刘玄、刘秀如当年的项羽、刘邦。而王莽——昨日的圣人今日的公敌——正如万夫所指的胡亥。
匈奴、变民、汉室宗亲,几股力量合力冲击王莽的新王朝。局面很快变得无法收拾。
公元23年是内战的转折年。
王莽在此之前派出十几万军队去山东围剿赤眉军,结果被杀得大败退守洛阳。他派出十万精兵去河南围剿汉军和绿林军,虽然打败了汉军,但遭到绿林军的反击。汉军和绿林军联手反攻,“杀士卒二万余人”。新军败退宛城。刘玄、刘縯率军追杀包围了宛城。
王莽终于知道反**军的实力了,开始认真对待。他从各地抽调了四十二万军队,号称百万,增援前线,打算跟反**军决战。
王莽的堂兄弟王邑、王寻率领十万大军去解宛城之围。
当时刘縯率领绿林军主力正在围攻宛城。王凤、刘秀率领一支绿林军绕过宛城去打昆阳(河南叶县)、定陵(河南漯河郾城区西北)、郾城(河南漯河郾城区),先后将其攻克。
王氏兄弟南下救援宛城路过昆阳,下令进攻昆阳。宛城守将希望援军先去解了宛城之围再说昆阳。王邑拒绝。他认为大军出征遇敌不战让人以为怯弱。十万大军于是在昆阳扎营准备进攻昆阳。
昆阳城内只有七、八千绿林军,人人以为必死无疑。刘秀让王凤守城,自己带着十几名亲兵趁夜突围去搬救兵。刘秀跑到定陵和郾城把那里所有人,包括老弱病残,都集合起来,一共有万把人,带着他们去增援昆阳。
等刘秀回到昆阳,昆阳已经开战。新军分班日夜攻城,云梯、楼车、撞木齐上,箭飞如蝗。昆阳旦夕且下。守城的绿林军提出投降,王邑拒绝。他要在首战中屠城立威,震慑绿林军。绿林军只得拼死抵抗。
刘秀带来的万把老弱病残根本无济于事。刘秀决定拼死一搏,搏出一线胜机。他在这帮老弱病残中矮子里面拔将军选了三千敢死队,然后带领敢死队瞄准新军的中军大帐发动了一次近乎自杀式冲击。
平时看起来文文弱弱的刘秀身先士卒,跨下白龙马,掌中龙泉剑,舞剑纵马冲在最前面。龙泉剑上下翻飞如同砍瓜切菜一般,粘上死,挨上亡。敌人血花迸溅浸透征袍,连白龙马都被染成胭脂马。在他的激励下,众将士以一当十,奋勇杀敌。
王邑见对方人数不多,没有放在心上。他催动众将继续攻城,让王寻指挥一万多人去迎战刘秀。
没想到人数占优的新军在杀红了眼的绿林军面前竟难以招架,阵型逐渐由凸转凹,接近崩溃。周围新军因得了王邑的将令不敢上前助阵,眼睁睁地看着王寻步步败退。
这时,城上守兵见城下大乱连忙通报主帅王凤。王凤断定必是援军到了,下令开城接应。
城门一开,王凤帅军冲将出来,与刘秀应外合夹击新军。新军终于崩溃了。新军副帅王寻葬身于乱军之中。
兵败如山倒。在推倒了第一块多米诺骨牌后,**军全军崩溃。他们在绿林军的攻击下先后放弃抵抗自顾自逃命去了。王邑约束不住众将只得跟着逃走。
绿林军在后面撒欢地追杀。在长达百里的道路上到处是新军的尸体。渡河时,新军互相踩踏,淹死万人。河水为之不流。王邑骑马踩着士卒的尸体过了河。等王邑逃回洛阳,身边只剩下几千残兵败将。
宛城也被绿林军攻克。刘玄以宛城为都城正式恢复汉朝。从此绿林军也被称为汉军。
昆阳一战成为内战的转折点。绿林军从此由打游击转为全面进攻,很快占领整个河南。新军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
昆阳大胜极大地鼓舞了各地反**军的士气,也吸引了更多的人参加反**军。各地豪杰一看**军如此不堪一击,相信新朝气数将尽,纷纷起兵造反。“旬月之间,遍于天下。”
陇右大族隗[wěi]氏聚众造反,很快发展了十万人,连克数郡,占领了河西走廊。
导江郡(四川邛崃)卒正(相当于太守)公孙述招揽数万变民反新复汉。
王莽陷入四面楚歌之中,愁眉不展,茶饭不思,日夜无眠,须发皆白。
战火逐渐向关中靠近。王莽无兵可派,无计可施。有人建议他哭求老天爷帮忙。身为天子,遇到难事可以求天父保佑。王莽真的就率领群臣去,郊外哭求祷告,放声大哭,声嘶气绝,伏地叩头不已。然并卵。
析县(河南南阳西峡县)人邓晔说服县令起兵响应汉军。县令被说服,把协防武关的几千军队交给邓晔指挥。邓晔率军突袭武关,攻克武关并且吞并了武关的军队。武关被攻陷,关中大门敞开。邓晔率军西进,三战三捷。队伍发展到几万人。
王莽得知叛军已经杀入关中,急忙派出禁卫军前去阻击。但是王莽吝啬,每个士兵只给了四千钱的赏赐。禁卫军对王莽不满,不愿替他卖命,跟邓晔作战一触即溃。
汉军通过武关进入关中,跟邓晔联手杀向长安。
王莽已经无兵可派,情急之下放出监狱里的几十万囚徒去阻击绿林军。他指望这些囚徒能跟秦末的骊山囚徒一样为自由而战,没成想囚徒一出长安一哄而散,自己赐给了自己自由。
反**军势如破竹攻到长安城下。
反**军攻破城门。长安城内随之大乱。有人趁乱抢劫放火烧了皇宫。王莽逃入池中小岛高台上避火。忠于王莽的大臣们紧跟身随,誓死捍卫。
反**军攻入皇宫。已是光杆总司令的王邑亲自操刀上阵,战死在王莽脚下。王莽和他的大臣们射完最后一支箭后死于反**军乱刀之下。
王莽的头被砍下送到宛城。刘玄将它示众。宛城百姓拿王莽的头当球踢。
王莽一死,他的大新王朝和他的乌托邦梦也随之破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