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1年——885年黄巢兵败,退出长安。唐李克用、朱温灭黄巢。
战争陷入僵持。双方争战互有胜负,但都不足以改变战局。
黄巢乱军虽然被官军围在方圆几百里的范围内,但官军想进一步缩小包围圈时遇到强有力抵抗。
唐僖宗调兵增援郑畋,不断派人催促高骈率兵西进。但高骈借口镇海(浙江北部和江苏南部)节度使周宝图谋不轨,自己有后顾之忧,拒绝出兵。周宝担心高骈趁虚而入也不肯出兵。唐僖宗远在成都,鞭长莫及,无可奈何。
郑畋的部队爆发哗变。新任凤翔兵马使李昌言借口郑畋克扣军队粮饷,煽动军队哗变,并且率领哗变军队围攻凤翔。郑畋亲自登上城墙向哗变士兵喊话,说明是因为府库消耗殆尽才不得已减少了军队供应。为了防止军队分裂,他自愿把节度使的职务转给李昌言,自己离开凤翔去向朝廷请罪。
哗变被安抚下去。但前线作战失去了总指挥。王铎毛遂自荐希望戴罪立功。唐僖宗答应了他的要求,任命他为都统。
王铎带着从东川、西川、泾源等地征调的部队增援关中,准备对长安发动总攻。
长安被围两年,黄巢乱军早已弹尽粮绝。他们现在靠着吃人度日,把抓来的百姓塞进大磨里磨成肉泥蒸着吃。
当初黄巢进城时向围观群众高喊“黄王(指黄巢)起兵,本为百姓”,并且沿途散钱取悦百姓。待进城控制住局势,乱军开始烧杀抢掠。李唐宗室和官吏遭到屠杀。富户被抢得衣不遮体,赤足而行。有人写了首打油诗贴在宫门上,讽刺黄巢泥腿子登天。黄巢大怒,搜捕城中会写诗的人全部杀死。有三千人因此死于非命。为报“瓦砾”之仇,黄巢遍杀长安青壮男子。如今为解决军粮,他不分男女老幼通吃。
因为黄巢杀人如麻,留下“黄巢杀人八百万”的俗语。杀入八百万并非夸张。据统计黄巢之乱数年,死于战乱的人有830万。
882年9月,TJ开始恢复攻势。
据守同州(陕西渭南大荔县)的乱军将领朱温首当其冲受到攻击。他向黄巢请求增援,但遭到漠视。这家伙一气之下投降了官军。
朱温是黄巢手下最能打的将领。他率部投降唐朝让两方的力量对比发生变化。
为增加胜利的筹码,唐僖宗又请来沙陀人助阵。他任命李克用为雁门(山西北部)节度使,承认他之前武力攻占的地盘。
李克用率军前来增援TJ。4万沙陀军和15万乱军在梁田陂(陕西渭南大荔县南)展开会战。会战从中午打到傍晚,最终以乱军崩溃而告终。“贼众大败,俘斩数万,伏尸三十里。”
TJ对长安发起总攻。李克用率领沙坨军跟黄巢乱军激战三天,连战连胜,一马当先杀进长安城。
黄巢纵火烧掉皇宫,率众逃走,沿途抛洒抢来的金银财宝。TJ顾不得追赶乱军,蜂拥而上争抢财物。乱军趁机跑远。
黄巢逃出长安后,窜入商山,翻越商山出关向东逃走。
黄巢兵过蔡州(河南汝南)时派他手下最能打的大将孟楷率军一万袭击蔡州。蔡州节度使秦宗权没想到乱军会在这里突然出现,没做防备,被杀得大败。秦宗权贪生怕死投降了黄巢。兵匪合兵一处向黄巢的山东老家进发。
孟楷拿下蔡州后便马不停蹄进袭陈州(河南淮阳)。但陈州已有准备,设伏兵袭击孟楷。孟楷反倒没有防备被官军杀败生擒活捉。孟楷不肯投降,被官军处死。
黄巢听说孟楷被杀,怒火攻心,下令全军停止前进围攻陈州,发誓拿下陈州给爱将报仇。
这一围就围了大半年。
中原一带是重灾区,缺粮少食。乱军吃光了粮食又开始吃人,把抓来的百姓直接投入大石磨中磨成肉泥,连皮带骨烤成肉饼。附近的人吃光了,就“纵兵四掠”。河南数十州,“咸被其毒”。
陈州向朝廷求援。朝廷任命朱温为招讨使率兵救援陈州。
朱温降唐后被封为宣武军区(总部在河南开封)节度使。宣武在陈州北边,是黄巢回山东的必经之路。朱温本着唇亡齿寒的道理率兵救援陈州。
朱温的实力不足以压倒黄巢。他向李克用求助。
李克用被封为河东节度使,这时已率军回到山西。他早想向山东(太行山以东)扩张势力,借口增援陈州,亲率5万沙陀军团南渡黄河,然后向东挺进。
黄巢是李克用手下败将,听说李克用来了吓得立刻撤军而走。
李克用在后面跟踪追击,左一刀右一刀从尾巴尖一直砍到黄巢腰眼儿。
朱温退守开封阻击黄巢,来一个杀一个,来一对杀一双。
黄巢不敢恋战,绕过开封向山东逃窜。
李克用一直追到人疲马乏粮草耗尽才止住脚步。
李克用收兵撤到开封。朱温大摆筵席款待李克用。俩人推杯换盏好不亲热。
酒这东西,喝多误事。李克用几杯猫尿下肚,嘴渐渐没了把门的。他内心深处瞧不起朱温这种卖主求荣之辈,酒后吐真言,言语中对朱温颇多讥讽。
李克用大醉而去,留下朱温在那里生闷气。朱温手下强烈要求杀了李克用雪耻。朱温默许了。
朱温手下趁夜在李克用下榻的宾馆放火,打算烧死李克用。眼看李克用就要在烈火中永生了,突降暴雨把火浇灭。朱温的手下不死心,派兵强攻宾馆。李克用的拜把子兄弟扶着沉醉的李克用借着天黑雨大突围而去。但李克用的亲兵卫队300人为掩护李克用全部战死。
李、朱俩人从此结下梁子,誓不共天。
李克用上书唐僖宗要求皇上主持公道。但是唐僖宗哪有能力主持公道?谁听他的?他只能好言安慰,劝他们俩和好。
其他藩镇相互攻击,唐僖宗也是竭力安抚。渐渐地,各藩镇出现摩擦或矛盾不再找皇帝评理,直接刀兵说话。谁实力强谁就有理。皇帝的威信降到冰点。
再说黄巢领着残兵逃往山东。沿途藩镇穷追猛打,痛打落水狗。等到黄巢丧家犬一般逃回山东老家的时候,身边只剩下稀稀落落的几个人。
他的亲外甥见他已是穷途末路,暗下毒手砍下他的脑袋。外甥把黄巢的头颅献给沙陀人邀功。沙陀人笑纳后顺手砍下他的头颅一起献给朝廷邀功。
从王仙芝874年起兵,到黄巢884年兵败身亡,唐朝整整经历了10年动乱。安禄山、史思明引发的八年抗战,断送了大唐盛世;王仙芝、黄巢引发的10年动乱彻底葬送了大唐王朝。
黄巢死后,唐朝叛将秦宗权取而代之登上帝位。他收拢起义军残军,以蔡州为据点四出劫掠。他出征时,征不到粮就杀一批人,在死尸撒上盐装车拉走当做军粮。所过之处执行彻底的“三光政策”:杀光、抢光、烧光,“极目千里,无复烟火”。
唐僖宗任命感化节度使(原徐州节度使)时溥[pǔ]为都统,调动藩镇军队讨伐秦宗权。但除了朱温,其他藩镇节度使拥兵自重,对朝廷号令置若罔闻。朱温出兵讨伐秦宗权并非因为忠于朝廷,而是因为受到秦宗权的攻击。
唐僖宗结束数年的流亡生涯回到长安。面对残破的长安,唐僖宗暗自神伤。他不仅要面对残破的长安城,更要面对残破的江山社稷。
唐僖宗流亡期间,内地陷入严重的无ZF状态。全国300个州只有五分之一还肯听命中央,其他已经不受朝廷控制。他们拥兵自重,自行其是,互相攻击,抢占地盘,已经不把皇帝放在眼里。
其实朝廷也不再受唐僖宗控制。宦官田令孜早已控制了朝政。唐僖宗只是他的傀儡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