莽古尔泰与阿敏在代善,阿济格,岳托等人的斡旋下,终于愿意出营参见皇太极,但是全身重铠,甲士环绕这独特的景色凸显出了一股浓浓的不信任,皇太极心中气急,却仍要面上摆出一副宽容大度,虚怀若谷的王者之风,其憋闷程度不亚于三伏天穿皮袄。
想起临来时范文程的嘱咐,:汗王切记不要动怒,为今之计决不可令八旗发生内乱,正蓝镶蓝二旗精兵壮丁不下二万,若同室操戈后金必将元气大伤,这正是明军日夜期盼的事情啊。只有先牺牲鬼谷,稳住正蓝镶蓝二旗,同时设法分封正蓝镶蓝二旗的小贝勒贝子以分其权,再择机分化二旗,各个击破。有时候这忠臣也要杀上几个,才能保得住江山啊。
皇太极和颜悦色的对莽古尔泰和阿敏说道:“你们与我都是手足兄弟,有什么事情不能摊开来讲清楚,动刀动枪的好像是出了多大的问题似的,鬼谷温可望不过是一个奴才,心怀故国,离间你我手足之情,偏生你们两个性子太急切了些,平时习惯用拳头,脑子都生了锈了,随便想想也就明白,我岂能不信自家兄弟,反而受外人挑唆不成?大贝勒代善在我面前力保你们,岳托也是红了眼,多么刚强的汉子为了你们都痛哭流涕,我皇太极岂是那种为了权势,欺压自己手足的人。区区鬼谷奴才竟敢诬告贝勒,这是大逆之罪,现在我已经下令,调殿前一等侍卫,轻车都尉彻尔格带人剿了鬼谷,尽灭三百鬼谷众,又命各路军将全力缉拿鬼谷首领温可望,这等小人抓住当场格杀,不必解来乱我兄弟心绪。你们二人为国除奸,立了大功,各赏金一千两,银一千两,骏马五十匹,美女十人。今日各位旗主贝勒都在,我皇太极对天盟誓,有生之年,若对莽古尔泰,阿敏有任何戕害之心,必死于刀剑之下。”
众旗主贝勒慌忙跪下,口称万死,汗王贵体怎可下此赌咒,莽古尔泰和阿敏互相对视了一眼,当此情景,还是就坡下驴的好,要是再不依不饶,一是没了借口,二是其余旗主必不会帮手,手下兵将也没了由头去鼓动,于是也随之下跪,口称臣下狂悖,请汗王恕罪。
这一下化干戈为玉帛,皇太极命人在沈阳城内大开宴席,众多贝勒贝子都要参加,一副兄友弟恭,其乐融融的样子,席间皇太极对众小贝勒贝子关怀备至,又感言后金子孙英雄好汉之众,怎么能没有为国效力的机会,众贝勒皆从其言,大家欢聚一堂,大醉一场。
第二天,皇太极就下令,各旗增设三名副都统,以使各小贝勒贝子都有从军立功的机会,一向和皇太极亲近的阿敏之弟济尔哈朗,莽古尔泰之弟德格类以及十几位小贝勒贝子都被提拔,几大贝勒有心反对,但都是自家兄弟,且昨日酒席之上都说了赞成的话,虽然只是锦上添花的顺口说来,但众人皆在场听入众耳,也不好再反口。也只好眼睁睁的看着手中权力一分为四,代善这老奸巨猾的人也只能感叹汗王手段高明,不动声色之间就行了汉武帝的推恩令,以后这几旗旗主再不能一手遮天了。
莽古尔泰和阿敏聚在一块,大呼上当之余,更加使得两人除掉皇太极的心思越来越重,可也说不出什么好办法,阿敏发狠道:“不如干脆派死士假借鬼谷叛贼的名义,暗杀皇太极。”莽古尔泰虽然也想这样做,可是想到皇太极身边侍卫林立,且皇太极本人也是战场厮杀出来的一员猛将,担心事若不密,反而会打草惊蛇,便说:“二贝勒莫急,先让皇太极自认为奸计得逞,沈阳城内耳目众多,不好下手,待他日战场之上,刀剑无眼,若那时汗王有什么三长两短,你我也好脱身不是?”阿敏笑道:“好你个老三,平时也不见你花样这么多,原来你是蔫坏啊!”莽古尔泰陪着笑说道:“跟皇太极斗法,不长脑子只能白吃苦头,一点便宜没有,所以吃亏多了,总要长点记性的。”阿敏脸上虽笑,心中却对莽古尔泰越发提防起来。
另一边,温可望寄出密信之后,连着二日都躲藏在鬼谷联络站的对面客栈之内,他身为密谍首领,自然知道伴君如伴虎的道理,此次要自己性命的更是镶蓝旗旗主这样的大人物,朝堂之上波折云诡,今日仇敌明日也能把酒言欢,都是寻常事,只要有足够的利益,没有什么是不能交换和出卖的。果然,最后当汗王身边侍卫忽然杀进鬼谷联络站内,自然是没有找到温可望的身影,温可望换做寻常人的服色,悄然出城。
望着萧索的关东大地,温可望竟然发现自己已无处可去,关内是杀自己亲人的明国,故土难回;关外是要自己命的后金,有志难伸。天下之大,竟无容身之所,空有一身杀人的本领,这些年血与火的厮杀,最终还是逃不过兔死狗烹鸟尽弓藏的下场。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一时间心灰意冷,在天地之间,山岭密林间毫无目地的乱走,再抬头,只见到山腰上,一处破败的寺庙,庙门上悬着的匾额上大书着“圆通寺”三个斑驳的金字。
罢了,温可望孤魂野鬼一般的身影不再游走,一步一步的走入了这佛门清净地,欲了断这世俗红尘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