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爹爹,我让大哥教我可否?”
秦天勇道:“你大哥的骑术可比不上静晖。那名女子能只差半个马身,你大哥若是比,怕是也输。静晖,你可能教教她?”
“自然可以。只是三天怕是有些短。”李静晖欣然同意。
“三天是这丫头自己定的,若真输了也怪不到别人。贞儿,可是?”
秦兰贞笑了:“爹爹说的是。但我一定会赢!”
“有自信挺好的,那就好好学吧。”
得了秦天勇的话,秦兰贞根本等不及,跑到李静晖面前道:“李哥哥,你现在就教我吧。”
李静晖看了眼含笑的秦天勇,点点头:“好。”
沈碧梧不放心,跟着秦兰贞和李静晖出去了。
秦士景自然也跟着。他也想学一学。
输给一个女人,他同样被打击了。
众人远离了牧族人的喧嚣,找了块相对安静的地方,李静晖先让秦兰贞跑了一圈,而后指出了几处她的不对,亲自骑着马演示了一遍。
秦兰贞听得极为认真,悟性也不错,照着李静晖教的改,没想直接从马上摔了下来。
“贞儿!”沈碧梧和秦士景冲过去。
“你没事吧?”
“我没事。表姐,你站远些,一会伤到你。”
说着,秦兰贞便又跳上了马背。
李静晖看着她,眉宇间闪过担心,却没多说,只指点了下她的姿势。
秦兰贞依言再次跑起来,马速越来越快,她想按照李静晖的方法再次提速时,整个人都往后仰,眼看着又要从马上摔下。
李静晖一直骑马跟着,立即上前攥住了缰绳,将马速降了下来,但秦兰贞依旧摔下了马。
“小贞儿,你可受伤了?”
这回,秦兰贞起来时揉着胳膊,秦士景一见便问道。
“没事,可能擦破了皮,回去擦擦就没事了。”
“小贞儿,咱们不学了。你一个千金小姐,骑马的次数寥寥可数,何苦学那劳什子。这摔出个好歹,怎么办?”
“我没事,三哥。”
秦兰贞推开秦士景,准备上马。
李静晖攥住可缰绳,道:“天色不早了,今天就到这吧。天黑后容易在草原上迷失。”
秦兰贞不想就这么离开,秦士景已经拍手道:“对,我们今儿个先回去。这要迷路了,父亲他们还得派人来找我们呢。”
“贞儿,我们回去吧。”
看着秦兰贞不情愿的样子,沈碧梧也开口劝道。
秦兰贞看了看天色,终究还是听话得跟着李静晖三人回了。
晚上,草原上再次响起了优美动听的歌声,五大部族的人围着篝火,载歌载舞。
秦兰贞心事重重得看着,半点不见笑容。
乌娜和坦莉先后来请李静晖跳舞,都被他不解风情得拒绝了。
“贞儿,你可是不舒服?”
一晚上,秦兰贞都没怎么说话,和以往大相径庭,沈碧梧不由担心。
“没有,表姐,我就是困了,想回去睡觉。”
“那我们回去。”沈碧梧直接回道。
“你今儿个摔了好几次,我回去给你看看。”
“好。”
两人说着,就起身走了。
秦士景拧了眉,嘀咕着:“小贞儿这是怎么了?”
李静晖看了看离开的背影,没回答。
秦兰贞的背上一片红色,手肘处还破了皮,沈碧梧看得惊心,边给她涂药,边道:“贞儿,不然你别学了。你已经会骑马了,为何一定要胜过那个坦莉呢?”
秦兰贞趴在床上,闷声回道:“表姐,我不喜欢她说大黎的女子都弱的话。不就是骑术吗?我一定可以比过她。”
“可是你都摔成这样了…”
“不就是划破了皮么,不碍事的。表姐,你别担心我。我不怕疼,也不怕苦。”
沈碧梧深深叹了口气:“你呀,什么都不怕!”
秦兰贞笼起衣服,嘻嘻笑了。
翌日,天还没亮,秦兰贞就起了。
练了武后就骑了马,自己练。
李静晖出了帐子正好瞧见:“小五——”
“李哥哥。”秦兰贞笑着打招呼。
“李哥哥,我好像找到些感觉了。我去跑两圈。”
“我和你一起吧。”
李静晖怕她走失,立即骑了自己的马跟上。
天空一点点得亮了,秦兰贞越骑越有感觉,等天光大亮时,她便道:“李哥哥,我和你比一比。你不要让着我,就和昨天与坦莉姐姐的一样跑。我看看差距在哪。”
“好。”李静晖想也不想得就应下了。
“那就从这开始,以驻地为终点如何?”
“好。”
“那我数三二一,数到一时,我们开始。”
“好。”
秦兰贞调整了下坐姿,做好了准备,开始数数:“三、二、一!”
“驾!”
两人同时冲出,风呼啸着穿过耳畔。
秦兰贞看着两人的差距一点点得变大,直到到了驻地,两人之间已经差了三匹马身,深深的无力感汹涌而来,刚刚建立起来的自信转瞬间便荡然无存。
秦兰贞沮丧得跳下了马。
李静晖一见,沉默了一刻,道:“小五,你今天比昨天快了一些,别气馁。”
“那我三天能赢过她吗?”
“自然是不行的。”
坦莉带着乌娜走了过来。
“你为何要教她学骑马?以为如此,她便能赢我?”
坦莉口气不善,言语之中微微泛酸。
李静晖上前一步,隔开她们和秦兰贞的距离,不悦道:“坦莉姑娘,她是我师妹,我为何不能教?若我没记错,你之前说过,你从小在马背上长大。我师妹会骑马满打满算也就才两年多,且和你不一样,她不怎么骑马,输给你无可厚非。”
乌娜拉了拉坦莉的手。
经过一个晚上,坦莉应该知道秦兰贞的身份了吧?总要给秦天勇面子。
坦莉不为所动,一双大眼睛满满得不爽,其中还带着委屈:“你为她说话?”
秦士景不知何时到的,闻言笑了:“我说,这位坦莉小姐,你刚没听到我李大哥说吗?我家妹妹是她的师妹,他不为她说话,难不成为你这个非亲非故的说话?”
“你!”坦莉气急了,在两人脸上扫过,瞪向了一旁的秦兰贞:“哼,你在如何学,也赢不了我!”
发过狠话,坦莉便跑了。
乌娜想拉,也没拉住。
“那个…我去看看她。”
没人回答她,乌娜郁闷得追向坦莉。
秦士景冷笑:“我以为乌娜已经够直爽了,没想这位坦莉不仅性子直接,脑子还有问题。李大哥,我们可是从小一块长大的,她竟然以为你会帮她,不帮我妹妹?这有意思。”
李静晖无奈得看着秦士景。
秦兰贞脸上一点喜意都没有,默不作声得跳上了马。
“小贞儿,你还要学?”
“恩。我差得远呢。”
说完,秦兰贞就抽了马屁股,飞快得跑了。
李静晖皱了眉,二话不说跳上了马,追了过去。
这一天,秦兰贞学的很用心,从马上摔下来的次数也不少,只她从来不喊疼,也不喊累,摔下来就拍拍衣服,继续上马。
李静晖没劝她,只陪着一遍一遍得练,指点着,一直到晚霞出来,他们才回驻地。
一直躲着默默看的坦莉和乌娜看着秦兰贞走远了,才出来。
“坦莉,我们也回去吧。”
“乌娜,大黎的女子也不是很弱。她从马上摔下来这么多次,竟也没喊过一句。”
乌娜一愣:“坦莉,你这是…”
“我没事。你有没有觉得,李静晖对她好温柔。我原以为他像雪山上的冰,千年、万年都不化呢。原来他也有这么温柔的时候。他果然和草原上的勇士不一样。我一定要嫁给他!”
乌娜痴痴望着那个背影,道:“我也一定要嫁给他!”
秦兰贞练了一整天,摔了不知多少次,手抖得筷子都拿不稳了。
秦天勇暗暗得关注着,心疼的要死,偏偏得忍着,不打击女儿的积极性。
若她自己放弃也罢了,她自己没有放弃,作为父亲,绝对绝对会支持她!
秦士勋看着抖手的妹妹,欲言又止,看了看父亲,终究还是忍住了。
沈碧梧则叫丫头拿了银勺来,换了秦兰贞的筷子。
秦士景唉声叹气得摇头:“小贞儿,你说你何必呢。”
李静晖看了看秦兰贞,夹了块肉,往她方向偏了一点,又若无其事得放进了自己的碗里。
秦兰贞没搭理秦士景,拿着银勺,让沈碧梧给她夹菜,这么对付着吃了。
晚上,沈碧梧看到她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再次开了口:“贞儿…”
“表姐,我知道你想劝我。不过我一点都不觉得苦、疼。大哥、李哥哥他们可是真刀真枪得被砍过,他们从来都没叫苦,叫疼。我这算得了什么。”
“可你不一样。你是女孩子,本就不用受这份罪…”
“女孩子又如何?哥哥们能学武、能打仗,我也可以。我要乘现在年纪小,学好武艺,学好骑术,将来也和哥哥们一样,上战场杀敌!”
“贞儿!”沈碧梧惊了。
她知道秦兰贞喜欢听伤兵们讲战场上的事,来了宁安后,看书也看兵书,比以前更刻苦的练武,可她从来不知道自家表妹的心中,原来存着这样的念头。
意外吗?想想她平日的举止,好像不意外。
震惊吗?想到她的身份,沈碧梧显然是震惊的。
从古至今,男主外,女主内,从来不曾听说女子可以从军的!
她的表妹,是何时有了这样的想法?
秦兰贞正背对着沈碧梧,没看到她脸上复杂的神色,自顾道:“大哥、三哥都是十二岁进的军营。我现在也十二岁了,可以进军营了。爹爹从西境回来,本来我早是打算让爹爹带我去军营的,可是爹爹要巡边,我就等回去再说,也一样。表姐,我是要进军营的,自然得学好骑术。坦莉姐姐的事,只是学骑术的其中一个原因。”
“贞儿…”沈碧梧忍不住开口,“你是女子,军营里都是男子,如何能去军营。就算二舅舅是武诚伯,他也不可能让你去的。”
“军营里只有男子,是因为没有女子愿意去军中效力。我就来开这个先河。”
沈碧梧急了:“贞儿,为何你会以为是没有女子去军中效力,军营里这才只有男子?”
秦兰贞不假思索得道:“表姐,因为没有女子练武啊。我们在汴安的时候,你看哪家的小姐练武了?就连丫头都不会武呢。来了宁安后,季襄姐姐倒是会耍鞭子。可我看过她耍的,都是花里胡哨的东西,在战场上一点用都没有。女子极少学武,自然没人会进军营啊。”
沈碧梧听得哭笑不得,想解释又不知从何解释。
因为到头来,根源依旧在男女之别上。
而这个理由,秦兰贞不见得能接受。
她想了想,只能作罢,有机会让二舅舅和贞儿好好说说吧。
“算了。我也不懂军营的事,说服不了你。但贞儿,你学骑马还是要保护好自己。”
“我知道,表姐。”秦兰贞笑着道。
练了三天,秦兰贞摔了三天,坦莉皆看在眼中,倒对秦兰贞刮目相看了,只是赛马的时候,仍旧没有留情面。
“你输定了!”坦莉自信得看着秦兰贞。
秦兰贞没管她,聚精会神得目视前方,时刻准备着开始。
随着一声令下,秦兰贞和她齐齐喊了一声:“驾!”
两人便飞射而出。
“李大哥,你说小贞儿会赢吗?”秦士景紧张得看着她们两个。
“难。”
“你都这样说了,那小贞儿看来真真悬了。”
沈碧梧满眼担心。
风声肆虐,秦兰贞眯着眼望着比她快了一个马身的坦莉,再看了眼不远处的终点,她做了一个决定。
她矮下身,完全伏在马背上,双手牢牢得抱住马脖子,双脚用力夹住马肚子,凑在马耳朵旁大声喊:“驾!”
马不知是不是受惊了陡然加快了速度。
她全神贯注得盯着与坦莉之间的距离,不断得用喊声刺激着马儿,又用力去抽马屁股,双脚更是有节奏得踢蹬着。
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短,越来越短。
坦莉皱眉回头看了眼,重重抽了了一鞭。
秦兰贞不为所动,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
手、脚、声都达到了一种很奇妙的平衡状态。
两人的差距终于在最后一刻缩短了——两人同时到达终点。
秦士景哇得一声大叫,跑过去迎接秦兰贞。
“小贞儿,你太厉害了。竟然和她赛了个平局。”
秦兰贞恍惚得笑了笑,从马上滑下来。
“坦莉姐姐,我还是没赢你。”
坦莉面无表情道:“三天,你能和我赛个平局,已经很厉害了。你们大黎女人…也不错。”
秦兰贞闻言,开心得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