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熹微面色不改,云淡风轻,丝毫不受郑衡阳的影响。
见她这般淡然,郑衡阳轻笑一声,“罢了,来日方长,我还要在大晋留上好长一段时间,我们叙旧的时间还很多。”
话落,郑衡阳便踩在墙上,纵身一跃,跳下高墙。
她并未瞧见郑衡阳跳下去时的表情,只是他刚来大晋便马不停蹄地来了伯阳侯府,真是为了见她一面?
郑衡阳这人精于算计,当初对她却还是有几分真心的,起码当初她要被关进大牢时,郑衡阳还说愿意带她回燕国避难。
这件事,她始终记在心上。
不过……罢了!她没有多想,翻过墙头,径直来到书房,找到她爹,将白秋月的事情说了一遍,也好让她爹有个准备。
……
“啊!”
被痒醒的白秋月不断挠着身上,一看清镜子里的自己,便失声尖叫起来。
“小姐怎么了?小姐?”
哗啦!
……
一场颠簸闹剧之后,白夫人看着满脸都长着红疹甚至是锃亮的水泡时,眉头都拧成了一团。
“我的天,你这是吃了什么,还是用了什么了,怎么会成这副样子?”
白夫人瞪大双眼,不敢置信地看着女儿脸上的疹子和水泡,连忙催促着请大夫。
白秋月眼泪簌簌地掉,跟不要钱的珠子一样,“娘,我的脸,这可怎么办!”
她绞着手帕,满眼慌乱。
昨晚她就觉得身上有些痒了,还特意沐浴了一番,没想到……没想到……
白秋月捂着脸大声地哭起来,“我这样还怎么见人,以后可怎么办。”
见女儿哭成这幅模样,白夫人眉头紧皱,心急如焚,却还要柔声安慰慌乱的女儿,道:“别着急,起疹子而已,一会大夫来了,上了药就好了。”
她拍着白秋月的背,心里也很是忐忑。
这一晚上就成了这这幅样子,真的能治好吗?
“小姐昨日吃了什么用了什么,还不给我好生查,要是让我知道谁把小姐害成这幅样子,我非扒了他的皮!”
白夫人放下狠话,众人不由得瑟瑟发抖。
很快,大夫便来了,为白秋月诊治一番后,确认她是中了一种少见花卉的花粉的毒。
“此花要在深山老林中,不见天日的地方才能找到,食用了花粉,脸上就会长出这样的红疹和水泡。”
大夫一边写药方,一边说道。
白夫人连连点头,见白秋月脸上红红的一大片,担心留疤,便问了一句。
“夫人放心,只要白小姐这几日尽力忍着不去挠破,后面就不会留疤,这是药方,把药磨成粉,兑水研磨敷在脸上,早晚一次,七日便能好。”
“七日啊?”白夫人想问还有没有什么更快的法子,毕竟女儿家毁容的事情如果传出去了,未来的亲事就难办了。
可看到女儿坑坑洼洼的脸,她还是忍了下去,道:“记住了,送大夫出门。”
“娘,怎么办?”大夫前脚刚走,白秋月就凑到母亲身边,两眼泪汪汪地看着她。
白夫人暗暗叹了口气,道:“还能怎么办?忍着,等七日之后,你的脸好了再出去。”
“还有。”白夫人冷冷地看向房间里的下人,质问道:“那花粉是谁带进来的?竟然害了主子,自己站出来。”
然而,几个丫鬟面面相觑,谁也没站出来。
白夫人见状,冷哼一声,道:“不承认是吗?那就都打发了,来人啊!都卖到勾栏里去。”
这话一出,几个丫鬟齐刷刷地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夫人,真的不是奴婢们做的,真的不是!求夫人开恩,夫人开恩!”
几个丫鬟接连不断地磕着头,额头上很快就红了。
白秋月恨恨地看着几个丫鬟,渐渐冷静下来,拉住了母亲的手,道:“娘,她们不可能有这样的胆子,更何况我从未亏待过她们,您就放过她们吧。”
“哼!”白夫人睨了几人一眼,“就算不是她们,那也是她们没伺候好。”
“娘。”白秋月顶着坑坑洼洼的脸,不高兴地看着白夫人,“她们都在我房间里伺候了许多年了,这次的事情,一定是外人做的。”
“嗯?”白夫人看向白秋月,眼神里带着质问。
白秋月没想到自己一时间说漏了嘴,顿了顿,眼神飘在几个丫鬟的身上。
“罢了,先下去。”
白夫人不耐烦地摆摆手,几个丫鬟感恩戴德地爬起来,出门去了。
待门外脚步声走远,白夫人这才看向自己的女儿,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见母亲面色不善,白秋月这才把自己所做的事情一一告诉了她。
砰!
白夫人听完女儿的所作所为,拍桌而起,怒其不争地看着白秋月,“你糊涂啊!”
“我做什么了?那本该是我的位置,却被江熹微抢走了,难道她不该死吗?”白秋月丝毫不觉得自己做得有何不妥,即便是她知道自己安排的人被江熹微发现了,她也不后悔。
“你知不知道,若是这件事被她捅到皇上面前去,你就要落一个谋害皇室中人的罪名了。”
白夫人恨铁不成钢地看着自己的女儿,恨不得一巴掌打醒这个执迷不悟的女儿。
“可是……”
“可是什么!”白夫人打断了她的话,愤怒地看着她,“你知不知道江熹微现在是谁啊!她是宁王妃,皇上赐的婚,你以为你还有希望吗?还痴心妄想,我怎么会有你这么蠢的女儿!”
白夫人狠狠地戳了一下白秋月的额头。
“嘶!”
白秋月倒吸了一口冷气,刚才她娘戳的地方正好戳中了她的红疹,“娘,疼啊!”
她跺跺脚,疼得眼泪都下来了。
白夫人却不像往常一样哄她,冷声说道:“就应该疼死你,让你涨涨记性!”
白秋月心里委屈得不行,可怜巴巴地望着母亲,“你还是我娘吗?你女儿都被人欺负成什么样子了?这毒绝对是江熹微给我下的,我要报仇!”
一想到江熹微与徐延亭双宿双栖,感情甚笃,她就气得抓狂。
白夫人见女儿为了一个宁王就这般走火入魔,暗暗叹息一声,道:“你可知她为什么只是给你下这样的毒而不是直接要你的性命?”
“她……”白秋月正要说她不敢时,忽然想到江熹微竟能这样神不知鬼不觉地下毒,不由得打了个寒战。
见女儿想明白了些许,白夫人总算是松了口气,道:“她不是不敢,只是不想,女儿啊!有的事情不是你想得那么简单,没有了宁王,你难道就不嫁给别人了吗?”
这话一出,白秋月顿住了。
不嫁人了吗?当然不可能了,她只是不甘心失去宁王这样优秀的丈夫,但如果有一个同样优秀甚至是更优秀的丈夫,她一定会嫁。
想到这些,她的眼神就变了几分。
白夫人见她眼神有了些许变化,心中这才松了口气。
好在她这女儿不算走火入魔,对宁王也不算执着。
她拍了拍女儿的手背,道:“好了,自己想明白了就好,燕国三皇子来大晋,有联姻的意思,你自己好生考虑考虑。”
说罢,白夫人便出了房门,留白秋月一个人在房间。
良久,白秋月才回过神来,摸着自己坑坑洼洼的脸,声音恶毒:“江熹微,你给我等着。”
……
“王妃,燕国三皇子送来的请帖。”
竹青把收到的请帖交到江熹微的手里。
翻开请帖一看,郑衡阳邀请她和徐延亭去湖边赏雪。
江熹微笑着合上请帖,看着外面纷飞的鹅毛大雪,的确是赏雪的好时候,不过未免也太冷了一些。
她听闻湖面上都结冰了,虽然是薄薄的一层,但也够冷了。
“他还说什么了吗?”江熹微饮了一口热茶,拿起桌上的点心。
竹青说道:“燕三皇子说,希望王爷王妃一同前去,他也好看看两位相敬如宾的模样。”
闻言,江熹微轻轻勾起嘴角,道:“他倒是说得漂亮,罢了,若是王爷有时间,便一同去吧。”
竹青点点头,便退到了一旁。
自从丹红一事之后,王爷便让她一直在王妃的身边守着,不是王妃的亲自吩咐,便不能随便离开,除此之外,房里还添了一个大丫鬟,瞧着像是个会功夫的。
见王爷待王妃这般用心,竹青心里也实打实的高兴,毕竟主子好了,她们这些做奴婢的日子才好过。
午饭时,江熹微把郑衡阳邀请她们赏雪的事情与徐延亭说了一遍,道:“你明日可有时间”
徐延亭无奈地笑了笑,“燕国使臣刚来,你看为夫有没有时间?”
看着也是。
江熹微点了点头,整日都看不到徐延亭的影子,更别说去赏雪了。
“王妃要赴约吗?”徐延亭眨巴眨巴眼睛,昨夜江熹微与他说过,之前郑衡阳说要带她去燕国避难的事,他也猜到郑衡阳对江熹微的心思,但他不想干涉江熹微交朋友,他也相信江熹微与郑衡阳会保持距离。
对上他的视线,江熹微淡淡道:“去吧,热心邀请,贸然不去总是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