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自然是极好的。”管家赶紧拍马屁,“江大小姐那是什么人啊,多少人她都不看一眼,唯独对咱们王爷不一般,这还能怎么说,那明眼人都瞧得出来的。'”
“本王是问,你觉得她对本王情义几分深重。”没办法,他在屋里想了一个下午,还是觉得江熹微哪哪都好,现在只能来问管家了。
他想着,她就算是有些事情不告诉自己,那肯定也是有自己的原因的,再说谁还没点隐私,不能因为他喜欢她,就非要她把自己的一切都必须和盘托出吧,若真的这样的话他自己都要看不起自己了,这太不是君子所为。
何况是有人觊觎她,又不是她移情别恋别人,他现在应该把那个肖想她的人揪出来,告诉他他在痴心妄想,让他看清楚她是他的人,他们是两情相悦。
管家两眼如炬,一百分愿意为王爷解答感情疑难,况且他从来劝合不劝分——他要是劝分估计王爷第一个跟他急,于是顺应适事,显得十分专业的分析道:“江小姐呢,怎么说,她就是一个内敛的人,老奴是说她感情内敛,她对王爷的在意啊,肯定是很少宣之于口的,都藏在心里呢,但是我们都看得出来,毕竟她待旁人,哪有如王爷这般亲近。”
“王爷之前也说了不算从前那些乱七八糟,她跟您是头一回恋爱,那肯定有点小矛盾小摩擦是必然的,但是江小姐对王爷的真心毋庸置疑,毕竟江小姐呢是个理智聪明的人,若是真的不愿意,和不会跟王爷耗着,既然答应了,就绝对不是勉强。”
徐延亭听得连连点头,明显也真以为然:“继续说。”
于是管家清了清嗓子,说得头头是道:“老奴观王妃,她就是在心不在口,什么时候她心里顶明白,包括对王爷您的在意也是放在心里的,一般不言说,其实说白也是因为有点不好意思,但王爷要明白江小姐心中是有王爷的。”
像是要说什么大事一样,管家又神神秘秘的压低了声音,笑道:“就前两天,王爷不在府里的时候,王爷就偷偷坐在那里墙上往这边看呢。”
“当真?”徐延亭如同吃了一剂强心药,整个人精神一振。
“自然当真。”管家摆摆手,一脸的“王爷还是知道得太少了”,说,“那天那么冷的风,王妃就坐那上头,老奴同她说了王爷特意往府上请了个江南厨子为婚后做准备,江小姐还明显是感动的,她也关心王爷,但是有些话不好出口,老奴也就十分理解的把王爷的喜好告诉了她。”
管家不愧是情感专家,把徐延亭说得心花怒放,他还准备了长篇大论继续说,但徐延亭的唇角已经压不住,笑着转身而去。
“王爷你这上哪去啊?”他还没说完呢。
“我看王妃。”
于是管家十分理解的点点头,看来这次王爷自己的感情危机算是解除了,他万分欣慰,而后就看上自家王爷去那边翻身上墙,坐在上头开始往对面看,原来这就是他说的“看王妃”。
那边江熹微刚用完晚膳正在院子里散步,随我近晚实在是有些冷,但是她没记着进屋,而后自然就看到了那个坐在墙头的身影。
徐延亭看着江熹微往自己这边走过来,面上含笑脚步随意,有种春日行走在繁花陌上的美好,看着这样的她,心中之前一切纠结便立马作烟消云散。
“王爷这么早又来了。”
“又来谈情说爱了?”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江熹微和徐延亭同时一愣,循着另一道多余的声音看过去,就见伯阳侯揣着袖子不记知道从哪里出来,笑眯眯的看着墙上墙下的两人,又同江熹微一个眼神对视,笑道:“又来这里谈情说爱啊。”
江熹微面色微有些不自然似的,有些无奈地喊了一声“爹”,伯阳侯就懂了似的哈哈笑道:“果然是女大不中留啊,好吧,我走了,你们慢慢说吧。”
转身走的时候还能听到他自言自语:“天真冷啊,年轻人就是身体好。”
江熹微就当没听到似的,转头去看徐延亭,他确一脸认真的问:“伯父怎么知道我们是在这谈情说爱?”
“……”
算了,江熹微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于是随意开口:“王爷过来可是有事?”
“有大事。”一高一低说话有些不方便,他干脆一跃落地,站在江熹微面前,“本王来看王妃还不算是大事吗。”
“这么大冷的天,这可不算是什么风月事。”她笑他。
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就这样看到她,他可以完全忘记之前心里顶那些郁闷,只是她这样笑着,便是他的万古长春。
或许,他比自己想到要用情更深,跟在乎她,所以其实有时候也可以为她变得大度些。
“再过不久就是小年了,忽然想起还没好好和王妃同桌吃过几次饭,所以今日特意来问,可否赏光?”往年的话,那一天他本都是要入宫的,但出了去看看母后之外实在是没什么意趣,还不如待在大理寺和吏部办公。
但是今年不同,因为有他所以他也开始期待起过年了。
好像只有小孩子才会这样在意的节日,但他也一天天数着日子,甚至想过两人年夜那天在漫天烟花下相视而笑共度新年的场景。
而小年这一天,若能同她一起,似乎也就多了些温暖。
“这么早就相约。”她作思考状,须臾笑问,“去哪?”
“南街天居楼。”知道她这是答应了。
江熹微一听到这个地方就失笑一声,徐延亭还有些没大明白她笑什么,就听她说,“是要点一桌八宝珍馐吗?”
愣了一下,徐延亭似乎明白了什么,心里生出一股欢喜之意来,心道她果然在意他,竟然知道他速来爱点天居楼的八宝珍馐。
“你喜欢什么就好,到时候听你的,让你选。”
外面的风虽然冷,但是两人说着话,他的心却是暖暖的,之前的浮躁之气一瞬间都化作浮尘,其实他早就想开了,但这一刻格外豁达清明。
“外头冷,王爷要进去喝一杯热茶吗?”今天她感觉他看自己的眼神似乎不一样。
眼底的笑意竟像是要溢出来了一样,也不知道是遇到了什么高兴的事,江熹微被他这样看着,原本是有些回避的,但到后面也好想被感染了一样,便顺势问出了这句话。
徐延亭自然答应,但他刚说“好”的时候,其实江熹微是有些后悔的,她真的应该说“天色已晚,王爷该回去了”,而不是一时被他眼中暖意左右,怜他身寒。
那边徐延亭已经转身往院子那边去了,江熹微只能跟着,走了两步他忽然又说:“王妃今日主动邀约,这孤男寡女的,当真放心?”
不放心啊,所以她这不是后悔了吗。但是这些话还是不能说的,她顺势说:“王爷说得也有道理,我看天色也不早了,要不然王爷就……”
“本王就想喝王妃的一盏茶。”他开始无赖起来,说着加快了脚步。
至于院落,已是一身风寒,但好在屋内烧着暖炉,推门进去便如踏足暖春三月,卸去一身冷意。
到了屋内,徐延亭当先看到了她白天在街上买的那两个平安符,就这样挂在架子上,他顺势用手拨了两下,指尖挑着转头含笑:“连平安符都是成双成对的。”
说着十分自然的取了一个揣在怀里,煞有介事:“看来王妃心里也是念着本王的,有此符在身,本王一定邪祟不侵平安顺遂。”
江熹微就笑他,说不过就是图个乐罢了,徐延亭不以为意,坐下之后一边拿着平安符摆弄,一边说:“上回母后给你那茶,还在么么?”
江熹微一顿,虽然习惯性心虚,但面上神色不变分毫:“在。”
“多少?”他忽然抬眼看来。
江熹微避开他的视线:“都在。”
“我就知道。”他不以为惊讶,随手翻了一个茶杯到自己面前,却说,“让人去泡了,现在就喝。”
“我刚用了膳,喝不下。”面不改色的找借口。
“喝不下那给本王喝。”也不知道看没看出她在说假话,他没有追究,正好有一个侍女进来送热茶,徐延亭便让她把那个茶找出来泡了。
等茶泡好的时候,徐延亭倒了一盏:“这茶放久了不好。”
“这是今年的新茶,也没放多久。”江熹微试图跟他讲讲道理。
“过了年喝,就不行了。”
“为什么?”她倒是没听说过还有这样的规矩,“这也不过几个月而已。”
“不吉利啊。”茶香散开,他吹了吹,却把手中的那一盏推到了她面前,“媳妇茶怎么能放到明年再喝,今年必须喝完。”
茶的颜色很好,味道也很清香,想必入口忘俗,江熹微对茶倒是十分喜欢的,但是……
她又把茶推了回去:“还是王爷喝吧,我真的喝不下。”一想到“媳妇茶”这三个字她是真的喝不下。
“难道你不愿做本王的王妃。”他静静看着江熹微,“还是后悔了?”
但是江熹微觉得那眼神并不是真的那么平静,她敢说“不”吗,这孤男寡女的,她还真不敢。
“我只是觉得,你我心意互明,没这个必要。”最开始是不喜欢那种绑缚敢,但现在很多时候,她觉得真的是这样,而且……
“你就是还在犹豫。”轻飘飘的一句话,好像只是随口之言。
但却一句中的,现在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一切都不似从前那样简单了,所以她不得不重新考虑起一些事来。
她有很多事瞒着他,以后一切都是未知,犹豫并不是因为对他的感情变了,只是她也不知道以后他们到底会走到哪一步。
所以这个东西,还是不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