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给太后娘娘开的方子呢?嬷嬷可否让我看一眼?”
江熹微守在床边,瞧着太后睡得正沉,便看向了嬷嬷。
嬷嬷知道江熹微深得太后的喜爱,连忙找来自己誊抄的药方拿给江熹微,道:“江小姐是怀疑太后娘娘的病?”
嬷嬷并没有直接说,只是她一直在太后身边,也觉得太后的病来得有些突然。
江熹微没有出声,只是面色凝重地看着药方上的药,细细看来,就是寻常的风寒药,没什么特别。
“江小姐?”嬷嬷见她不说话,轻轻唤了一声。
她摇了摇头,轻声道:“没事,就是想看看太后娘娘生的什么病。”
嬷嬷见她面色无异,也不疑有他,转而去守着太后的药去了。
寝殿中,就剩下江熹微守在太后的床边,还有两个宫女守在殿中。
红木桌子上,一炉香逐渐燃尽,袅袅的香味还在寝殿中萦绕。
江熹微坐在床边的矮榻上,一页一页地翻看着太后的药方,并没有发现这药有任何的不妥。
哐当!
寝殿中央传来一声响动,睡得正香的太后便动了动眼睛,缓缓睁开了眼睛。
“熹微啊!”太后微微叹息一声,原本精明的双眼有几分浑浊。
江熹微连忙起身行礼,转而看向打翻香炉的那个宫女。
“这是怎么了?”太后不解地看着江熹微,顺着她的视线看去,便瞧着一个宫女颤颤巍巍地跪在地上。
“太后娘娘恕罪,奴婢不小心打翻了香炉,扰了太后娘娘的清梦。”宫女跪在地上瑟瑟发抖,脸色苍白,手背上还赤红一片。
江熹微敲着,应该是方才打翻香炉时烫伤的。
太后躺在床上咳嗽了几声,见宫女脸色煞白,甚是可怜,也就没放在心上,道:“罢了,下去吧!到处都是药味,就不用点香了,闻着心里憋闷。”
闻言,那宫女连忙磕头道谢,收拾好地上的灰烬,便退下了。
嬷嬷端着药进门时,正好遇上脸色煞白的宫女,便皱起了眉头,道:“又做错什么事了?怎的手还烫伤了。”
江熹微听着门外嬷嬷的训斥声,心中起了疑。
“熹微来多久了?看来哀家真的病得很重啊,你来了哀家都不知道。”太后躺在床上,双眼半眯着,看着很是疲倦。
江熹微淡淡一笑,道:“是熹微不想打扰太后娘娘休息,只可惜太后还是被那个宫女给扰了清梦。”
说着,她便轻轻叹息一声。
“咳……”太后咳嗽了一声,从嗓子里发出呼哧呼哧的声音,好似嗓子里的痰上不去也下不来,就堵在嗓子里,叫太后的呼吸都困难了。
江熹微听出声音的不对劲,伸手为太后拍了拍胸口,道:“太后这是病了多久了?怎么熹微瞧着一直不见好呢?”
她前些日子听徐延亭说过太后生病一事,不过只是小风寒,她便没放在心上,可眼下看来,不像是风寒这般简单。
思来想去,她的心思便落在了那个宫女身上。
能在太后寝殿里伺候的,都是太后寝宫的老人了,打翻香炉这样的事情,理应不该出现才是。
江熹微不动声色地听着嬷嬷的训斥声,对太后说道:“太后娘娘若是不介意,可否让熹微给您诊脉?”
太后生病的背后,兴许还有别的原因。
太后一向是相信江熹微的,从锦被里伸出手来,道:“瞧瞧吧!哀家也觉得那些个庸医医术不行,还折腾哀家这个老婆子。”
说着,太后便幽幽地叹了口气。
江熹微一边安慰太后,一边为太后诊脉,发现太后的脉象时强时弱,极为诡异,并不像是风寒这么简单。
那些太医为何没有查出来?
她眸色微变,随即便恢复了正常。
然而,一个眼神也还是被太后发现了。
“怎么了?可是哀家地身体不行了?”太后话里带着说笑,但眸色却有些认真。
见状,江熹微轻轻一笑,道:“太后宽心,不是什么大事,只要好好休息,乖乖喝药。”
太后闻言,轻轻地笑了一声,道:“你倒是会安慰哀家,哀家的身体哀家清楚,这病啊,还不知道能不能熬过去了。”
江熹微见太后面带忧色,心知太后对自己的病可能也有些察觉。
她握着太后的手,道:“太后娘娘可别这样说,您啊!一定是要长命百岁的。”
两人正说着,殿门外的嬷嬷便端着药进门来了。
“太后娘娘醒了?”嬷嬷见太后半睁着眼睛躺在床上,连忙端着药碗上前,递给了江熹微。
“太后娘娘,这可要喝药了。”江熹微搅了搅碗里的汤药,嬷嬷扶着太后坐了起来,又在她身后点了一个软垫。
太后瞧着江熹微便忍不住笑了,道:“哀家有许多孙儿孙女,生病时却是你守在哀家的身边,真真是心疼你这丫头哦。”
江熹微听着,心中都有些难受,伺候着太后喝了药,道:“皇子公主们心里都是惦记着太后您的,只是他们还有事情在身,不像我,整日里来无所事事。”
“噗!”太后忍不住笑出声来,抬手戳了戳她的额头,笑道:“你若是无所事事,那便没有人做正经事了。”
在太后眼中,江熹微便是极好的姑娘,只是她生在伯阳侯府,整个侯府都被皇帝猜忌着,也局限了她的行动。
上次大晋帝赐婚,太后本想出手,可去找大晋帝时,他却说这是江熹微自己应下的,她也没了办法。
好在最后婚事还是取消了。
太后一直悬着的心也放了回去。
“熹微啊!上次的婚事,你可想明白了?”太后喝完了药,靠在床头上跟江熹微闲话家常。
江熹微明白太后这是在问她和徐延亭的婚事考虑得怎么样了,毕竟早早完婚,也免了夜长梦多。
若是她与徐延亭定了亲,或是直接成婚,大晋帝便不能在她的婚事上下手。
江熹微用帕子擦了擦太后嘴角上的药汁,说道:“婚事尚且不急,最重要的还是太后娘娘的身体,您得好好的,才能看着熹微成婚啊!”
闻言,太后哈哈大笑,道:“是是是,哀家肯定会好好照顾自己,看着你出嫁的。”
一旁的嬷嬷瞧着太后好些日子没有笑得这么高兴了,心中有些惆怅。
江熹微陪着太后用了午膳,太后便说困了。
伺候着太后睡下,江熹微的注意力便落在了那个一直守在寝殿里的宫女身上。
她听闻那个宫女一直伺候着太后的饮食,还有的寝殿上的熏香,这些,可都是最容易动手脚的地方。
“江小姐看着奴婢做什么?”那个宫女察觉到江熹微的眼神,不自在的笑了笑。
江熹微抿嘴一笑,道:“我听嬷嬷说,你一直在太后娘娘身边伺候着?”
宫女点了点头,道:“太后娘娘心善,对我们这些奴婢甚好,奴婢能在她的身边伺候,也是奴婢的福气。”
她弓着身子,恭恭敬敬地回答了江熹微的话,一直没有抬头。
江熹微的视线落在她被烫伤的手背上,昨日她还瞧着手背红了一大片,就算不生一片水泡,今天也应该还有些泛红。
可现在看来,她的手白白净净的,看不出半点被烫伤的痕迹。
“你的手,好了?”江熹微一挑眉,俯身抓住宫女的手,细细打量着她的手背。
极轻微的薄荷香渐渐传到江熹微鼻腔之中,上好的烫伤药啊!
她意味深长地看着脸色有些不自然的宫女,眼神带着几分猜忌。
“你的药是哪里来的?瞧着还挺好的,现在都还带着淡淡的薄荷香呢!”江熹微放开她的手,意味深长地问了一句。
宫女讪讪一笑,道:“江小姐言重了,这不过是奴婢家乡常用地的土方子,用不到什么珍贵药材,但好在管用。”
“哦。”江熹微点了点头,却不相信宫女的搪塞之词。
这么有效的烫伤药,可不是什么土方子就能解决的,更何况这药的味道里,还带着几味不便宜的药材。
一个宫女,就算在太后身边伺候着,没有太后发话,也拿不到这么好的药。
“江小姐?”宫女被江熹微看得脊背发寒,脸色有些发白。
江熹微淡淡一笑,道:“只是好奇你的伤,我本来也对药材这些有兴趣,你若是不介意,可否把你用的烫伤膏给我瞧瞧?”
“嗯……嗯?”宫女没想到自己刚才随口客气一句,江熹微便真的要她的药,那药可是……
她神色间带着几分慌乱。
江熹微不为所动,瞧着宫女淡淡一笑,道:“怎么?不方便吗?”
宫女讪讪一笑,连忙说方便,“只是奴婢的药快用完了,江小姐莫见怪。”
“不见怪不见怪,我就是好奇你这药里的方子,若是你现在没事,就取来给我瞧瞧。”
她似笑非笑的看着宫女,完全不给宫女拒绝的机会。
“江小姐要瞧瞧,便去取,还愣着做什么。”听见动静的嬷嬷走了出来,见宫女犹犹豫豫的,便呵斥了一声。
宫女身子抖了一下,连忙说好,便匆匆离了寝殿,往她的住处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