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7章 败者为寇

  两个黑衣人冷冷地看着她,眼神中带着淡淡的不甘,好似又欲言又止地看着她。

  可她并不关心这个。

  看着从房间里安然无恙地走出来的郑衡阳,她面上的笑多了三分真诚,“还以为你要死了,看来早有戒备。”

  闻言,郑衡阳淡淡一笑,道:“我又岂是那么容易就被人算计的,只不过是想看看背后之人到底有什么企图。”

  听他这话,江熹微不置可否地耸耸肩,满脸的漫不经心,“现在明白了?就是单纯的要你死,仅此而已。”

  听她带着些许冷漠的话,郑衡阳心中多少有些受伤,他笑吟吟地对上她的视线,“这么直接,不怕吓到我吗?”

  江熹微不为所动,看都没看他一眼,只是淡定问道:“那你被吓到了吗?”

  那倒是没有。

  郑衡阳在心里默默说道。

  江熹微面色不改,淡然地站在徐延亭的身边,“剩下的事情办好了吗?”

  徐延亭点了点头。

  今夜,并非只是保住郑衡阳的性命。

  一如徐羲白所想,斩草要除根,她们也是这样想的。

  既然徐羲白蠢蠢欲动,那干脆就把所有事情都捅出来,让他彻底失去大晋帝的信任,从楚王的位置下来。

  “已经有人去办了,明日便会有消息。”对上她明亮的双眸,徐延亭冷着的脸终于有了一点温度。

  雪又开始飘落,满天的雪花好似在努力掩盖着今夜的厮杀。

  只是浓郁的血腥味,是怎么都遮不住的。

  见她脸上带着倦色,徐延亭有些心疼地把人搂入怀中,道:“先回去休息吧,剩下的事情我来解决,父皇对此事也有了防备,不会很麻烦。”

  江熹微自然明白眼下的情况,郑衡阳身边的危险被除掉了,那就没她什么事了,侠圣教那边,她也把证据交给了徐延亭。

  这一切,交由他处理,远比她自己要方便许多。

  大晋帝对她和伯阳侯府的怀疑,从未因为她嫁给了徐延亭而减轻。

  想罢,她点了点头,转身看向郑衡阳,“燕三皇子受惊了,祸患已出,本王妃就先回去了。”

  郑衡阳瞧着她双眼之中带着淡淡的倦意,也不多说,向她道谢之后,便目送她离开了。

  回到宁王府,简单的洗漱一番后,便一觉睡到了第二天晌午。

  她醒来时,并未看到徐延亭的身影。

  宫里的事情,尚未解决吧。

  她没有多想,等宫中的事情处理好了,便会有消息了。

  不做他想,悠然地度过一天后,徐延亭回来了。

  浓浓的夜色中,寒风呼啸,吹得树枝上的雪簌簌地掉。

  雪停的时候,他推门走了进来,沾染上鲜血的袍子早就被换下来了,换上了一套黑色长袍,上面落在雪花,正在慢慢消融。

  “结果如何?”她抬起头,对上徐延亭的双眸,心中虽有定论,但世事难料。

  徐延亭轻松地勾起嘴角,说道:“都处理好了。”

  说着,她便给他倒上一杯热茶,让他喝了茶再说。

  一杯热茶下肚,徐延亭微凉的手开始发热,笑吟吟地将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她。

  侠圣教背后真正的掌权人就是徐羲白这件事,叫大晋帝惊讶不已,但当他得知千金散和万金散都是徐羲白弄出来的之后,更为震惊。

  可生为帝王,大晋帝很快就冷静了下来,将证据仔细核实了。

  那千金散是古时候的一种容易让人上瘾的药物,原本早就失传了,却被徐羲白找了出来,还流通在外,更让大晋帝心寒的是,他不仅找到了千金散的药方,还配合着千金散研制出了药性更强更烈的万金散,只要触碰到皮肤,人就会因此上瘾,若是有人存心害人,那便很难避免了。

  江熹微听完,淡淡地点了点头,“突然知道这么多的事情,父皇暴怒也是正常,更何况他做了那么多伤天害理之事,最后的结果也算是……”

  自食恶果。

  她没有说出这句话来,面上带着淡淡的笑意。

  “父皇今日在朝堂上大发雷霆,他被扔下来的折子把头都砸破了。”

  徐延亭并没有因为徐羲白眼前的处境感到同情,只是觉得往日人前总是温和好脾气的人,变得如此狼狈不堪,都是因为他的贪婪。

  江熹微面色淡然,想到上次徐羲白想要与她合作,便向徐延亭提起此事。

  “那日,他可把清月那丫头吓到了。”她淡淡地瞥了眼门外,唇角带着浅淡的笑意。

  徐延亭却微微皱起眉头,道:“他竟想过与你合作吗?”

  “是啊。”她轻轻叹息一声,指尖在杯沿上慢慢摩挲,“提出了很吸引我的条件。”

  对上徐延亭的视线,她的唇角勾起一抹明媚的笑。

  闻言,徐延亭看向门外。

  “不用看了,清月现在是我的人,你亲自把她送到我身边的,不是吗?”

  若是清月连这点事情都擅自告诉他的话,那她就不会把人留下了。

  见她眉眼间带着淡淡的不悦,他轻笑,“我并非此意,只是在想你和清月一起去的,若是徐羲白动手,你有几成把握从那里离开。”

  江熹微眉梢微挑,“把握不大,就看他安排了多少人。”

  双拳难敌四手,这个道理她还是明白的,只不过带上清月,比竹青要放心些,起码不用分身乏术。

  徐延亭对上她淡然的眸子,不由得问了一句,“他提出什么条件了?”

  其实他能猜到,事关侯府。

  江熹微毫不避讳地跟他说起这件事,面色淡然,“我爹啊,侯府啊,还有我的万贯家财。”

  话里带着一点笑音。

  徐延亭一本正经地点点头,“的确是很吸引人的条件,王妃对我,看来是极信任的。”

  见他好像在跟自己说话,又好像在自言自语,不由得有些想笑。

  事关伯阳侯府和她爹,的确是很重要的事,可这不代表她就答应徐羲白,把身家性命交到别人手中。

  当初那个温润如玉,芝兰玉树的楚王殿下,成了一个阶下囚,不久之后,性命都再难保了。

  想罢,她摇摇头,便让徐延亭赶紧去洗漱休息了。

  闻言,徐延亭却站在原地,面带笑意地看着她。

  被他用这样的眼神看着,她心中多少有些不适应。

  “有话你就直说,这样看着我,我心里慎得慌。”

  徐延亭最后说的事情也不是什么大事,只不过是徐羲白想要见她一面。

  事已至此,见上一面也没什么可怕。

  “你要去吗?”徐延亭声音里带着淡淡的暗哑。

  她一抬头,就对上了他幽深的双眸。

  这厮是吃醋了?

  见他醋意横生的模样,她心里更加肯定了,也忍不住想笑,“既然不想我去见他,又何必给我带信儿?”

  徐延亭却轻哼一声,“见上一面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还能让他知道你到底是谁的王妃。”

  这话一出,江熹微分明听到他话里淡淡的得意。

  她没有多问,只是淡然地看着他,道:“堂堂宁王,还会纠结这样的事情吗?”

  徐延亭对上她这样的目光,眼神中闪过一抹促狭,转瞬即逝。

  翌日下午。

  雪停之后,江熹微换了一身轻便的衣裳,便去了关押徐羲白的大牢。

  淡淡的木头腐朽的味道传来,还有隐隐约约的霉味飘荡。

  她面不改色地跟在狱卒身后,款款来到关押徐羲白的牢房。

  牢房里阴暗潮湿,空气中弥漫着难闻的味道。

  江熹微面色不改,看向站在牢中的徐羲白。

  他仍旧一身白衣,双手负于身后,面色淡然,没有半分身处牢笼而感到不适厌恶,依旧宠辱不惊。

  “来了。”徐羲白眼神中带着淡淡的光。

  对上他的视线,她面色不改,“发生了这么多事,最后还是功亏一篑,你可曾后悔?”

  闻言,他目光灼热地看着她,良久,他才淡淡一笑,“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我既敢赌上身家性命,那就输的起。”

  见他这样不为所动,她不由得想到那些曾死于他手的无辜性命,心中有些感叹。

  忽的想到他分明是侠圣教真正的教主,为何还要冒充右护法?

  心有不解,她便问出了口,“既然你是侠圣教教主,为何还要多此一举,冒充右护法呢?”

  对上她满是疑惑的眼睛,徐羲白眼底划过一抹失落,随后,他面带温润笑意地看着她,问道:“发生了这么多事,你难道还是不明白吗?”

  他目光灼热地看着她,不想从她脸上错过一丁点的表情变化。

  江熹微面色不改,站在他的对面,目光淡然。

  两人默然相对,沉默许久。

  徐羲白心中轻嘲自己,他到底为了什么呢?为了皇位吗?并不是。

  他想,江熹微也应该知道,他做了这么多,一直都是为了她,为了一点一点的,离她更近。

  他心中希望殷切,目光越发灼热。

  见她面不改色,心中不免勾起一抹淡淡的忧愁,“没关系,我也不后悔。”

  他对上她的视线,唇间勾起一抹很淡的笑。

  江熹微站在原地,听他一字一句地说道:“我不后悔,至少我还吻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