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季墨白你让人很烦

  很快他想要见的人就到了他面前,经过拷问之后很快承认他一开始的主子确实是贤王,但是后来上面换了人,再细问才知那人确实就是淑妃。

  他承认了他做的所有都是淑妃受益,他其实也有犹豫,向上请示过贤王,但是贤王却让他不要多问,按令行事。

  现在,这一切就是事实了。

  季墨白看着那个地上如倒豆子一样把一切都说出来的人,看了许久才让人把他带下去,像是心绪难平,许久都望着虚空不言,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在江熹微看来,认死理的季墨白现在即便是知道了这件事,肯定一时也没法马上相信,毕竟在他看来,他效忠的贤王绝对不可能做出这样大逆不道的事。

  但是一直以来,都是他被骗了。

  揪出了内鬼,又打赢了一场胜仗,军中士气大涨,之后更是连连得胜,有徐延亭在军中坐镇,完全就是碾压式的打压胡人。

  虽然他们对大漠地势熟悉,但是大晋的军队训练有素,这次来的都是精兵,与之相对完全不在劣势。

  原以为要持续很久的战争,只在一个半月后就开始收尾,而与此同时,随着时间的推移,大漠的烈阳越来越炽热,把沙子晒成了金黄色,晒得人浑身都在发热。

  战事接近尾声,似乎连大漠的风都变得平和了很多,江熹微站在沙丘高处,往下去望,是看不见的黄沙莽莽,但是她知道,那尽头是京城。

  从前她其实不怎么喜欢京城的,但是或许是在那边待得久了,现在离开这段时间,竟然有种念家的感觉。

  这么多年走过无数的地方,她鲜少对哪里有什么流恋,更何况“家”这种感觉,更是从未有过,但是现在望着那个方向,心底却有一种感觉慢慢浮出,氤氲。

  或许不是因为京城有多好,只是因为她在哪里遇到一个人,所以就有了一种特殊的感情。

  “之前你说贤王的事情,你明明早就知道了,为什么一直没有告诉我,是因为不信任我,觉得我会帮胡人?”

  身后忽然传来一道声音,回头看了一眼,正是身着战甲的季墨白,他向着走来。

  听他的语气,似乎是对她的隐瞒不高兴。

  “或者在你和皇上的计划里,也把我算了进去。”接着,他又说。

  “季将军说得,好像我多对不起你似的。”这里的太阳有些刺眼,她抬手挡了挡,没有去看他,而是继续望着远处,像是在寻找京城的方位具体在哪。

  “别人听了怕要以为你有多无辜,觉得我好像是个小人一样,季将军你也别把自己说得那么高尚。”

  顿了顿,她慢慢放下了手,找到了那个准确的方向,于是一直凝视着,像是身后没有季墨白这个人一样,也不理会他,自让他站在那里。

  季墨白这样心高气傲的人,素来最是受不的这种冷待的,站了一会该没什么耐性的,但是这回却一直等着,像是非要从她口中得到一个答案一样。

  其实答案有些让人难看,江熹微本是打算给他留些面子所以不想揭的,但是现在他既然一直在这等着,求一个答案,那她说说又何妨,反正最后伤的又不是她的脸。

  “季将军这样站着,怕是真的要让人误会,我是在故意为难将军的。”她说,“我知道将军为什么问这些,别说得好像我对不起你一样,你不就是想从我嘴里试探出,我有没有在皇上面前揭发你的不是,对吗。”

  当初他明明知道贤王在跟胡人勾结,却始终不报,觉得怀疑贤王的人都是心术不正,现在这样明显就是打脸了。

  “你明显想多了,其实季将军不该来问的。”

  因为一旦他问了,开了这个口,那就说明他的肚量确实大不到哪里去。

  “我不是那样的人,做不出那样的事,所以我不会在皇上面前编排你的不是。”其实也是不屑做,但是他这种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行为,叫她觉得他的肚量真的不是一般的小,“放心,我没那么记仇,你只是包庇,并没有真的做过什么害人误国的事。”

  “你来问我,觉得我当时没有跟你讲明贤王跟淑妃的勾结,才让你被蒙蔽至今夹在中间,还真是会推卸责任。你以为把一切推卸给了我,我就会愧疚。”

  “但是别忘了,当初你在我面前怎么说的,那个时候但凡我在你面前说他一句不是,你就会觉得我是在污蔑他,诋毁他,是有意的挑拨离间。”

  这一切挑开了,面目就显得难堪了。

  言语诛心,季墨白张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但是最后还是一个字也没有说出,转身离开了。

  再等了五日,战事结束了,自然是大晋大胜,胡人再次退回他们的大漠深处。

  等料理好了这边的事,大军便拔营回京了。

  回去的行程并不那么赶,因为已经是初夏了,所以比来时自然要热上不少,虽然已经离开了大漠,但是一路上日长依旧催人懒。

  春雨绵绵时没有在意,现在初夏的雨来得匆匆,淋湿了路边的树叶,砸得哗啦啦一片一不肯停,大军只能驻扎暂停赶路。

  雨一直下,下午的时候才停了,热气又蒸腾了起来。

  天黑的时候水汽似乎已被蒸腾干了,士兵去树林里捡了干树枝来烧火,却恰巧猎到了一只鹿,于是清理了用来烤。

  凯旋而归自然是醉酒欢歌,徐延亭也没有那么多禁忌,难得放松一会,也允了他们恣意喝酒,一时营地欢声一片,火光交映里都是人影醉态摇晃。

  江熹微也坐在火堆边,笑着看着这一幕,想到之前行军而来的时候走的也是这条路,恍然还是昨日,心中竟然有种怅然之感。

  来这一趟似乎经历了很多,也从身上解脱了很多东西,总之现在一切都尚好。

  火光飘摇着,映着脸,她没有喝太多的酒,十分清醒的看着那些人的醉态。

  忽然有人端着酒碗走到她面前,用带着醉意的声音说要敬她酒。

  “这一仗能胜还要多亏了江小姐,我们都是粗人,也不知道怎么说,但是我们个个心里都清楚江小姐不是凡人,若非没有你,也就没有这么快的凯旋,我们也都敬重江小姐,都记在心里,这一碗酒我先干了,江小姐随意。”

  说完就十分豪爽的把酒一饮而尽。

  对面徐延亭笑着看她,江熹微和她对视了一个眼神,他眼中的笑意倒影着火光,一闪一闪的十分温暖,好像他看她时,眼底都是那样温暖的光。

  她也拿了一个碗,倒了酒之后也十分干脆的把酒饮下,那人便憨实的笑了起来,很快被起哄的人拉着过去喝酒了,就连徐延亭和季墨白也被他们拉了过去。

  虽然有人上来敬酒,但江熹微毕竟是女子,他们也没有太多劝酒,她就在一边看着,可有可无的喝着酒,唇边不自觉带着一点笑意。

  看了一会,那边的热闹还没有歇,她把空了的酒碗放在一边,自起身往没有火光的暗处走去,想要去透透气。

  虽然初夏有些热气,但是夜晚的风却是十分的凉爽的,让人头脑变得清醒,在那些醉酒的声音里,风也让人越发的心静。

  侧面的树枝发出窸窣的声音,她偏头去看,那边很暗,连月色也很淡,什么也看不清,本来以为是什么山林里的野物,她没在意,但过了一会那边的动静还没停。

  正当她走过去打算细看的时候,树丛里忽然走出来一个人,一细看,正是季墨白。

  他一走出来,江熹微就闻到一股明显的酒气,淡淡的转开视线,去看天上的明月。

  谁知季墨白就这样走到她身边了。

  “我就知道你在这里。”

  夜空下,两人站在这远隔人声的角落。

  “之前许多事已经说不清了,我知道,你也不想牵扯那么多,太麻烦了……我不说太多,但是你始终是云连熙,在大漠救我的人也是你,不论其他,当年的恩情我不可能不还的,你想要我怎样还?”

  她头也没有回,甚至眼神都没有多动,就静静的仰着头,对于他的话充耳不闻,好像在说他说的都是废话,她不想浪费时间听。

  好像是看懂了她的意思,季墨白自嘲似的笑了一下,再次问:“云连熙,你要我怎么还?”

  五年前的事,好像成了他的心结,不还便没法解开。

  但是偏偏,她不想和他有那么多的牵扯。

  “不用。”

  “不可以不用。”脸上的笑意忽然收敛了,眼底有些浮躁,“你要怎样,你当初救了我一命,那我还你一命怎么样?”

  “我不用你还命。”她退了两步,“你醉了。”

  他确实是醉了,眼里有些涣散的光,在听到她的拒绝时,眼神闪了闪,但是她很快说:“你可别误会,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觉得你不欠我什么,我也不要你还,不必做得如此难看,给自己一条后路吧。”

  无奈而头疼的叹了口气:“关于当年救你的事情我说过很多次了,我以为我们已经说清了,已经过去了,所以也没想再提,更没想借此得到什么,季墨白,是你一直一而再再而三的提起,那现在我告诉你,那些事情我不喜欢,你别在来缠着我。”

  他好像想要说些什么,她忽然近前一步刷然抽出他腰间的佩剑,往后一退直接用冰冷的剑指着他的心口。

  她的眼神忽然变得很冷,是真的在不高兴了:“你问问你自己的心,你这样婆婆妈妈的,一直纠缠的人是你,你什么时候也变成这样死缠烂打的人,让人觉得很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