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织草席挣钱

  钱,钱,钱,现在最要紧的就是钱。怎么挣钱呢?叶纵横、蒋智、胡梅、容素素四个人坐在高飞鸿床边一起商量。

  叶纵横想了想说:“不如我去有钱人家看看——”

  胡梅知道他是想去打劫的意思,作为一名来自原时空的人民警察,她马上表示反对:“这绝对不行,做人要有基本的道德准则,我们怎能与土匪混为一谈?”

  容素素说:“要是行医的话,我得复习下中医学才行,这些药品维持不了多久,再说我们自己还要用。”

  蒋智说:“我已经想好怎么赚钱了。”

  “做哪一行?”剩下的人问。

  “做蒲织,我会编,杨二妹会编,你们学学应该也会吧。”蒋智说。

  “这……”容素素和胡梅都感到很为难。说实话,这两人在原时空家庭,从小都是娇生惯养的独生子女,是父母的掌上明珠,连家务事都不用做的,哪里会干这种农活。

  只有叶纵横说:“我没问题。”他毕竟是农家孩子出身,加上自己对动手能力方面的学习领悟很快,相信效果应该不错。

  杨二妹自己种了几亩蒲草(她自己称之为“席草”),蒲草四季都可以收成,冬天少一点。

  采集席草也是有讲究的。席草往往是跟杂草长在一起的。农村人讲究物美价廉,所以杨二妹一般会选取杂草稀疏一点的席草,这种席草长得比较粗大,编织速度快,纹理较大,编织面比较粗糙,用草量较少,成本较低。

  如果杂草过密,成熟的席草则直径很小,用这样细小的席草编织,纹路比较紧密,编织面比较光滑,牢固耐用,但编织相同宽度的草量会大增,编织速度慢,成本高。这种产品也少量需求,但一般是大户人家才收。

  不过,杨二妹没有交通工具,只能在一、三、五的圩市上卖,顾客有限,大多是周边的老百姓购买,需求量不大,也卖不起价,补贴家用而已。如果临时有什么急工可以做,杨二妹也会去,一个闲不下来的农村姑娘。

  叶纵横劈了根木头,给高飞鸿做了一根拐杖。高飞鸿拄着拐杖,也能一瘸一拐地走几步了。出生于生意世家的他,对做生意比较敏感,听了杨二妹的对她自己蒲编生意的介绍,想了想说:“高档的蒲席能卖多少钱?毛利是多少?普通的呢?”

  杨二妹说:“做工好的高档蒲席可以卖到50个铜仙,或是换两升米,普通的也就30个铜仙左右吧。价格看行情,农忙时做的人少,就贵一点,农闲时大家都在做,就便宜。”她说的铜仙其实是指铜板。

  民国的货币一向很乱,各省都在发行货币,广州湾流行的货币曾有西贡纸、法币、港纸等,但在雷州半岛农村,老百姓还是相信银元,除了袁大头,也有国外的银元,如法国的坐洋、墨西哥鹰洋等。

  银元面额较大,下面还有两种辅币,一种“毫银”(小洋、银角子),具体又分为五毫、二毫和一毫,一种叫“铜仙”(铜板)。这两种辅币,并不是十进制,是要跟着银价、铜价的上落而定,所以又称“小洋”,兑换店天天有市价牌子挂出,一元能换铜板多少。

  民国八年(公元1919年)广州湾时期,一枚一元银元可兑换一毫银十一枚,一枚壹毫银可兑十三枚铜仙。后来还有一种小铜币,被称为“铜钱”。一个大洋在广东约可以兑换1011枚铜钱。

  “毫子”是广东后期才有的,这个时候还是主要用银元、铜仙和铜钱。

  说完,她笑了下:“我不懂什么毛利,只会做工而已。”农民没有利润这个概念,这几亩种蒲草的地也是租的,到时要按水稻的收成来交租的,所以虽然整天在忙,实际上也挣不了什么钱,只能说补贴下家用。毕竟蒲草好种植,她的手艺也不错,不愁没人买。

  蒋智回忆到《海康县续志》曾记载:“蒲草……拔起晒干,男女手织,大者曰席,小者曰苞。商人运售香港澳门及外洋各埠”,便说道:“其实蒲织品的销路应该不错的,曾有人说,有华人的地方就有蒲织品的需求,这生意可以做大的。”

  高飞鸿点点头:“不能将目光只定位到圩上的平民顾客,应该到各县城或是广州湾去发展高级顾客。做有钱人的生意才能挣大钱。另外,出口也是可以考虑的方向。如果接到大的订单,可成立农村合作社,整合周边的货源。”

  杨二妹没想到蒲草生意还能大做,叹息道:“能做大当然好,但没有本钱啊,前年遭了灾,还欠着邓老爷的租息呢!”

  由于用钱的形势实在紧急,大家必须赶紧行动。此时穿越者们都换上了民国初年的农村服装,高飞鸿、叶纵横和蒋智是对襟短马褂,两位美女是偏襟宽袖装,颜色以灰黑为主,布料质地粗糙。

  叶纵横与高飞鸿穿上并不什么不适,短打装扮,方便干活。胡梅却浑身不舒服,领口太紧了,她最喜欢的还是t恤衫和牛仔裤。

  其实他们穿的这些衣服,得来已不容易了,还是杨二妹到圩上的成衣行去赊的,老板起初不愿意,好说歹说,杨二妹还许诺,除了还钱,还要送一张蒲席给老板,这才打了张借条拿走了。

  “你们这里就没有好一点的衣服了?有旗袍吗?还有内衣什么的……”容素素皱着眉头问。

  胡梅看了看叶纵横,觉得他这身对襟黑褂子简直是亵渎男神,问杨二妹:“有中山装、西装吗?”

  “是说洋装吗?有……有啊,”杨二妹说,“听说在广州湾,什么衣服都有……不过都好贵的。”

  随闻和广州湾在历史上都属于高雷地区,此时随闻仍属于国民广东政府的高雷道,而广州湾在随闻以北,中间隔着海康县与遂西县,已于1899年成为法租界,法国人入驻广州湾后,采取了促进当地经济发展和繁荣的措施,同时在当地商人阶层的支持下,使其成为粤西的商贸中心。

  但是,为了牟取暴利发横财,法当局统治者对老百姓的死活置之不理,任由黄赌毒盛行,烟馆、赌馆、妓院在广州湾到外都是,甚至勾结土匪,包容土匪,也害得民众苦不堪言。

  不管怎样,在这个时空,如果不想去偷去抢,就只能用劳动挣钱。

  杨二妹、蒋智先到水田里割草。杨二妹指导蒋智如何判断席草是否成熟,要用“看”和“摸”两种办法。

  如果看到草茎的绿色变淡,表皮变得柔滑光亮,草尖顶端开始枯萎,草籽变成深褐色,如果摸到地上草茎由柔滑变得坚硬,就可以收割了。

  今天天气晴朗,阳光不错。没过多久,杨二妹和蒋智用禾千扁担(两头尖)各挑了两垛蒲草回来,然后在草地上铺开暴晒。蒲草最好是在大晴天当天割当天晒,每三个钟翻一次。暴晒可以消毒杀菌,使席草逐渐干燥,最后达到茎干硬直,折之易断,色泽绿中泛白的效果。

  但这些蒲草并不是马上用的,而是要储藏几个月才能使用,正好今天天气晴好,又到了采收季,所以先采收下来曝晒。

  同时,杨二妹也拿出一些之前贮藏的蒲草出来,是上一批已经煮染好的,教蒋智和叶纵横如何编织,如何定型。整个过程非常的烦琐。

  只见杨二妹将蒲草分为方向相反的两部分,并列平放在自己的前面,草头朝向自己。她用脚压住放好的蒲草,并在上面横放甲、乙两根蒲草。然后将蒲草的尾部放在横放的演草甲、乙上面,并分成两部分,分别的蒲草相对应。

  杨二妹用脚压住靠近自己的那段草,在两根潮草甲、乙间采用“挑一压一”的方法挑起甲、乙下面的经条(蒲草),压下甲、乙上面的经条,最后沿着手指织入蒲草丙,整理完成“布经”。

  “编纬”就是在“布经”的基础上,编织蒲草工艺品的方法,编织的开始叫“起头”。传统的“编纬”方法分为“平编”和“绞编”,最后是定型。

  整个过程把平时不做家务的容素素和胡梅看傻眼了,眼都看花了,更别说动手了。

  蒋智以前在农村里学过蒲织的,虽然织得不好,但还是勉强能做。

  比较令人惊奇的是叶纵横,这种手脚并用的技能,他学习得非常快,看了整个过程后,他咨询了几个问题,杨二妹一一做了解答,他便开始试织一张蒲席,动作相当熟练。不知是不是因为他相貌俊美的原因,织起蒲席来样子还挺好看的,一时间,胡梅又看呆了。

  三个人一边织,杨二妹还在哼唱一首童谣:“做席儿人,做辛苦,手指勾席,裤坐烂,天亮做到天黑,鸡啼起床又来做……”

  那时,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家家户户的小孩子,小的4岁,大的7岁,都在学着织草席、织篮子,裤子磨破了,织好了再补。蒲席织好后拿到市场上卖,补贴家用。杨二妹和姐姐杨金妹就是这样长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