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怀疑我的诚意，何况你也没得选择。只要回答我你到底是赌还是不赌就可以，你还有三秒的考虑时间。”目的地越来越近，必须提前结束对话。
“还有两秒。”我提醒着他。
“还有……”“我赌！”手握着方向盘，我满意的笑了，“那就开始吧！”我低声说道。
“什么开始？”他紧张的用双手抓住靠椅，眼神在我和前方来回流转，“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我只是专注的寻找目标，宽阔的十字路口如果出现车祸，这应该是一件很稀松平常的事情。直勾勾的看着远处呼啸而来的大块头，我突然加速，巨大的力量使身体朝后俯冲。
旁边的人终于意识到我要做什么，开始在车里慌乱的叫喊，伸出手来阻止我的行为，嘴里骂着“疯子，神经病”。速度加到了最大，车子在红灯亮起的瞬间越过斑马线，右边路口的绿皮大卡车已经迫不及待启动。
方向盘被我扭转了最大的角度，两个车头擦过，右面的车身直接撞上绿皮大东西的前右角。剧烈的撞击感让我头晕目眩，唯一的遗憾就是因为操作的需要没有欣赏到旁边人的表情。
直到最后一刻，一直同我抢方向盘的手终于收回去，紧紧护住头部。清醒时看到的最后一眼应该是被撞破的车窗和承受巨大压力而变形的门，然后开始变得恍恍惚惚。
身体仍然有知觉，特别明显的感觉到我的身体被搬动。很努力的睁开眼睛，小心翼翼的查看情况，眼前只是出现了一个黑影。他似乎察觉到我醒来，低声说了两句话，我却因为耳鸣没有听清。
身体失去了大脑的指挥变得懒惰而笨重，任凭别人摆弄着我的身体。
意识再次清醒的时候，救护车的声音出现在耳边，尽管在睡梦中都能够感觉到慌乱和嘈杂。我皱了皱眉，身边熟悉的气息让我感觉到安稳，但已经没有余力再去思考，沉沉的睡去。
回忆铺天盖地，年轻的男人和孩子面孔有些模糊，但事情仍然在发展继续。
“等会你乖乖的在这坐着，不要出声。”琢磨不定的年轻男人把怀里的小孩儿放在椅子上面。
小孩细细的打量房间里面的一切，新奇和刺激成为她最主要的情绪，“我们要在这里干嘛？”小孩大胆的问出口，这个全新的环境让他眼前一亮，他似乎觉得自己本来就应该属于这里。
“你看到了什么？”男人反问着他。
“你是说这些吗？”孩子忍住刚刚因为摔倒的疼痛，否则脚走到那一排架子面前，指着上面各种各样的新鲜玩意儿问道。伸手到他能够得到的地方拿下一个东西，反复观察着。
男人的眼中颇有些兴趣，“喜欢这些？”
“不知道。”男孩回答着，眼神却没有离开手上的器具。
“想知道这个怎么用吗？”男人试图从他的手中拿着这个如同火钳形状的铁具，但他的下部比火钳更加扁平锋利，他只用了五分的力气却没有把它拿过来。
孩子突然睁大眼睛看着他，“这个我会。”纯洁如水的眸，让人生不起一丝疑心。
男人却笑了，“那你给我示范一下，”他没有问多余的问题，也没有表现出惊讶或者好奇，就像朋友一样和小孩交流着。他的态度在男孩主动从楼梯上滚下来的那一刻，就已经发生了彻底的变化。
“那我可以用这些东西吗？”男孩似乎早就发现了这间屋子里面喂养了很多兔子，不过都放在角落里面，灯光也比较阴暗，被禁锢太长时间的兔子在笼子里面已经没有了动弹的兴趣。男孩走过去，盯着数量不少的兔子，雪白的毛和长长的耳朵，和冰冷阴暗的房间形成鲜明的对比。
“它们可爱吗？”年轻男人也蹲下来，轻轻的抚摸着男孩的头，“你想怎么用都可以。”
男人退到一边，对眼前的这个自己随手捡来的男孩更加满意。
男孩绕着笼子走了一圈，随意在一个地方停了下来，然后伸手去拉笼子顶上的铁架。铁架应声打开，被随意搁置在一旁，孩子小心翼翼的将工具放在地上，徒手抓起一只兔子，动作毫不犹豫且熟练。
放回铁架，左手提着兔子，右手拿着工具。脸上除了认真，看不出来其它情绪。
兔子也已经失去了挣扎的意识，男孩单手就能够控制住不小的白色躯体。按照心理学的理论分析，这叫习得性无助。
将兔子的四肢分别绑在较小的架子上面，旁边依次排列着不同尺寸相同形状的架子，男孩目不斜视。一切准备工作进行得井井有条，男孩再次拿起工具，对着旁边收留他的男人笑。
“这些，你怎么做到的？”本来只想当一个旁观者，看着孩子的笑脸，他还是问出了声。
“不知道。”意料之外的回答，“不过我觉得就应该这么做。”
讶异一闪而过，接着就是狂喜，“你继续。”
有些恶魔来自后天，可他们终究存了些人的本性。可是有些恶魔是天生的，他们带来地狱里面的记忆，轻而易举就可以将他们生活的地方变成地狱，将他们的周围的人变成恶鬼。
年轻男人属于前者，而这个小男孩，却属于后者。
男人不知道他在一旁欣赏着男孩的表演时，眼睛里面不止有赞许和欣喜若狂，还有恐惧，不过这份恐惧已经被孤独过滤掉。
看着男孩熟练的使用每一项工具，兔子的舌头和眼睛被拔出。这个小动物恐怕已经预知到了自己的结局，身体的每一寸都遭受琢磨，除了最初的挣扎，什么也没有留下。
男孩完成一切，像个讨喜的孩子一般回到男人身边，趴在他的耳朵，亲昵地说出的话让人震惊，他说：“我更喜欢用手。”对于自己极度骄傲的男子从来不觉得危险会靠近，也许他只是孤独了太久。
“我不后悔，十年之前我就应该意识到我有今天。但让我回到过去，我仍然会把你带回来。”被绑在最大尺寸的铁架子上面，已经流露出沧桑的味道，男人痴痴的看着眼前俊秀邪气的少年，眼神里面满满都是宠爱和欣赏，“你天生就是一块璞玉，可以不加雕琢的璞玉。”
“这话我已经听腻了，十年你还没有说够吗？”帅气的脸庞，将不耐烦表现的彻底，丝毫不加以掩饰。
他邪气一笑，男人直勾勾的眼神被他全部看在眼里，掩饰了眼神里面的恶心和厌恶。
“你知道我什么时候最喜欢你吗？”少年伸出鲜红的舌头，一丝不苟地舔着钩子上面的血，模样极度认真，如同吃食的小狗。
“你喜欢过我？”男人想起了过往，垂下眼眸，自嘲的一笑。他以为眼前这个陪伴了他十年之久的少年，对他只有厌恶。
“当然了，如果你可以说出我心中的答案，我可以尝试着……”盯着玩具一般的眼神，从头到脚的打量，“让你见识几种新鲜的玩法，让你即使走进地狱也不愿意忘记。”
“哈哈，已经见识的够多了，你先存着这些新鲜，等你也来了地狱之后再一并同我说。”男子痴念的目光打量着这个被他视为珍宝的东西，“我现在只想知道你到底什么时候喜欢过我。让我也回忆回忆，时间过去这么久，竟然忘记了许多。”
“莫非你还念念不忘？”少年反问，一步一步退回房间中部位置，坐在一个很大的类似于坛子形状的东西上面。
“第一眼见到你时你带我走，这是你拯救了我的肉体。”慢悠悠的语气带着懒散，少年将背部斜靠在桌棱上，“其实在这以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面，我对你是尊敬信任和依赖。”
“哈哈，那我可真是荣幸了，还以为你是对我一直憎恨着。可以让我猜一下这种感觉是什么时候停止的吗？”被锁住四肢，可他的表情没有半分不适，“在我送了另外一个孩子到你面前的时候，那个时候你开始讨厌我，我说的对吧！”
云淡风轻的语气让少年的心荡漾起阵阵涟漪。
“你在因为他而怪我。”男人的坦然让事情的真相加快速度水落石出，“多可爱善良的一个孩子啊，他应该是你人生中唯一的伙伴吧。可是他，他差点就毁了你，你是我发现的最完美的一件天然艺术品。”
“呵呵，”少年冷笑，嗜血的目光划过那张令他恶心的脸。
“这是地狱送来的礼物，我何其幸运。”微笑得无懈可击的脸终于出现一丝裂纹，“我绝对不会，绝对不会让这样一件完美的艺术品被恶心的感情摧毁。我觉得你现在应该感谢我，如果不是我帮你毁了那份本就不应该属于你的东西，你不可能和现在一样是高高在上的存在。”
“那么多人把你奉为神祗，你是他们的信仰，他们甚至愿意为你终生匍匐在脚下。难道你现在不开心吗？帝国，帝国属于你啊！”这是他存在于这个世界上最后的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