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我的推测是对的，你果然没有朋友。”我笑道，“否则怎么可能现在有空闲来管我的事，我相信曲明峰很快就会被找到的，你可是陈队专门请过来帮助我们破案的。”
我顿了一下，观察着他的表情，继续缓缓的说道：“既然陈队都相信你的能力，我自然也是。”
于归，于归，我不断默念着这两个字。
他到底是敌还是友？
“既然你们如此信任我，我肯定会全力以赴，自然不会辜负你们的信任。”他前进了一小步，缩短我和他的距离，“我一定会帮助你找到你的朋友。”
我皱眉，不太习惯和别人这样近距离的谈话，尤其是我无法判断性质的陌生人。
将心底的嫌恶压制住，微微侧开身子，“谢谢，我替我朋友和自己先向你道声谢，我该回去了，你也早点回吧！”
“还有关于闹鬼的事情……我可没有和你开玩笑，如果你想要一探究竟，留在这里也行。”我刺激着他，“正好我也想知道真相，不过自己的胆子太小。”
“你的变化有点大，让我怀疑你到底是不是冒充的？”他缓缓地踱步到我面前，逼我同他直视。
“难道这个世界上还有两个赵雄？你这话简直比闹鬼还要不可信。”脑子闪过一道光，听他的语气好像真的知道一些内幕。
“那你说警局闹鬼到底是不是真的？”看似随意的问题，也许又是他抓住我话把柄的开始。
他的这个问题把我逼到了一个两难的境地，如果我回答不是真的，便是打了自己的脸，否认刚刚信誓旦旦说出的话。如果我回答是真的，他便会以上一个问题来质问我，如果警局闹鬼都可信，为什么世界上就不能有两个赵雄？
他已经在开始怀疑我了，这个人，不得不除。
我主动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避开了他的话锋，“我只是好心提醒你一下，中国的古话还是有些道理，夜路一旦走多一定会撞到鬼。”
“至于你说的有两个赵雄，那我期待你找出另外一个人了。我也很好奇这个世界上有没有一模一样的人存在？”从他的肩膀上把手拿开，然后转身。
“合作愉快。”我轻蔑地勾起嘴角，朝门外走去，“最近，有空多玩玩，不要误了大好年华。”算是警告，我怕过了这段时间，你就没命玩了。后面的这句话当然没有说出来。
夜幕降临，五彩斑斓的灯光点缀着大楼。地面上的路灯和夜空中的点点星辰遥相呼应，远处模糊的轮廓往两边无限延伸，纸醉金迷的世界。
“你怎么还在这？难道是在等我？”讨厌的声音突然出现在耳边，我深吸一口气，拔腿就走，只当做完全没有听到他的声音。
“诶，你跑什么？不就打了个招呼吗？”厚脸皮的跟了上来，与我并排走在一起，“我还以为你在等我，原来白高兴了一场。”
从办公室到警局外面，我不曾停留过，估计是我刚离开，他就跟了出来，趁着我停顿的时间立马上来搭讪。
“我要回家，已经很晚了。没时间继续陪着你，现在属于下班时间。”见他一直跟在我的身后，我出声提醒道。
“对啊，下班时间，今天你不是表现出对我的兴趣吗？难道你就不想了解了解我？”他一只手攀在我的肩膀上，做出亲密的姿势。
我加快步速，想要摆脱他。
可他仿佛吃定了我一般，我快他快，我慢他慢。我干脆停了下来，“我的确对你有兴趣，不过那是之前和以后的事，唯独不包括现在。”
“你变脸也太快了，陈队说你好相处，还好我没有相信。”他仔细的打量着我，若有所思的说道，“我总感觉你对我有敌意，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
我偏头看见他还搭在我肩膀上的手，心底燃起厌恶，直接把它拍打下去，“我不喜欢和别人有任何的肢体接触。”
警告完他后，他的表情有些不自然，气氛尴尬。
“第一，今天是我们第一次见面，至少是在我的记忆里我们第一次见面，对于一个陌生人而已，我没有任何特殊的情绪，更不可能有你所说的敌意。”
“第二，你说我的变化很大。可是我觉得你的变化更大，在审讯室第一次见面的态度，在办公室第二次见面的态度，在这个地方第三次见面的态度。”伸出食指朝下，眼睛没有从他的脸上离开。
“今天我们见过了三次，你每次所表现出来的情绪都不一样。我不知道这本来就是你的性格特点，还是仅仅对我这样。”公交车出现在视野范围内，我必须得快点结束对话。
“我们只是暂时的同事关系，我会按照陈队的话好好向你学习，希望你也不吝赐教。”我指着远处公交车来的方向，“看来今天就要到此为止了，明天见。我期待你明天对我的态度。”
直到坐上公交车，我才有了真实感。
那么我现在到底要以赵雄的身份活着，还是以记忆中的那个人的身份活着。思来想去，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我一直都是赵雄，从未改变过。
空荡荡的公交车，除了我和司机以外只有一个小女孩，她背着很大的书包，趴在玻璃上面一直盯着窗外。
我同她隔着两排的距离，看着她的表情如此认真，我也好奇的往窗外看了一眼，并没有发现有值得欣赏的东西。
靠着椅背，头部微仰，看到贴在公交车里面的路线图，还有三个站到达今天最后的目的地。公交车里面的冷气很实在，竟然比办公室里面的空调不差分毫。
享受片刻的宁静。
“哥哥。”稚嫩的声音从前面传来，本不打算理会，但整个公交车除了小女孩和我，只有最前面的司机。
我陡然睁开眼睛，一双清澈如水的眸子正注视着我，已经笑成月牙形状的眼睛告诉我她的心情。她趴在椅子的靠背上面，伸出一只手和我打招呼。
这个小女孩儿的模样有些熟悉。
“你在叫我吗？”我用手指着自己，又四周环视了一下，还是不敢确信。
“对啊，哥哥，今天又碰见你了。”她非常的热情，满脸的单纯让我有点不知所措，对自己的记忆刨根究底，仔细搜索着关于这个女孩的记忆。
“你是谁啊？我们见过面吗？”我耐心地问道。
“哥哥，你不记得我了吗？上一次你们去了我家，我一个人在家里写作业。”见我已经不记得她，她似乎有些不开心。
“你家在哪里？”我继续问道，好像有点印象了。
“在警察局对面的那栋楼里，上一次有很多哥哥和叔叔都来了我家，还问了我问题。”她嘟着小嘴，继续回忆，“你们让我锁好门，不要给陌生人开门。”
她一脸期待的看着我，“你想起我了吗？”
“想起来了，你就是那个小妹妹。”我就说她的样子很熟悉，不过每天经历的事情太多，见到的人太多，太容易忘记而已。
尤其是像这种只有一面之缘的人，因为没有专注的去记忆他的名字和相貌，所以无论多少次在茫茫人海中擦肩而过，你都不会记起他是谁。
小妹妹见我已经想起来，展开笑颜。
“这么晚了，你去哪里？你的爸爸妈妈呢？”她应当是独自出门，也不可能是回家。没有想到他的父母竟然如此大胆，上一次在她家是这样，这一次也同样是这样。
“我也不知道我要去哪？”她的笑容瞬间消失不见，哭丧着脸，低下了头。
“你爸爸妈妈呢？”看着她的表情，我觉得情况有些不对劲，难道这个小妹妹是离家出走？
“我没有爸爸，现在……也没有妈妈了。”她吞吞吐吐，声音有些哽咽，趴在椅子后背的小小的肩膀一抽一抽，她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