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很快恢复正常，各自在所属的位置坐好，透过这面巨大的玻璃观察着里面的一举一动。便利店老板回来之后表情一直很萎靡，甚至还带着一丝绝望。
“现在你还有什么话可说？”于归冷声问道，面无表情，现在的他和刚刚对着我微笑的他简直判若两人。
无论他看什么，都仿佛洞悉了一切。
“可是我明明记得，记得他将刀插在了墙壁里面，是我亲手取下来递给他的。”便利店的老板面对于归的质问，惊恐的抬头，还在做着最后一丝挣扎。
“难道我们刚刚去看的现场都是在做梦？还是说压根就是你自己一个人在做梦？”于归的气场果然很大，即使我们和他们隔着一堵有形的墙，但我们这边的气氛明显被带动起来。
开着空调的密闭空间温度本来就不高，一阵一阵巨大的寒意从对面传来，让我们无所遁形。气温瞬间下降到0℃以下，大家保持着相同的表情，仿佛结冰了一般。
“不，不是，真的不是我。我是被冤枉的，过程我已经和你们说了不止一遍，但你们始终不相信我。”已经被逼到无路可退的男人整个身体都在颤抖，不知道是因为愤怒还是害怕。
“还在狡辩，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于归慢悠悠的说，“还有什么要狡辩的全部都一次性说完，我们没有时间陪你在这里耗着。伤害并且诬陷警察，这罪名说大也不大说小也不小。”
从他们的对话里面我了解到了两点，第一有人已经处理掉了我用水果刀插在墙壁上的洞，第二这个鱼于归的情感偏向性未免太强了些。
连我这个当事人都已经听出来他的每一句话都在帮助我洗脱嫌疑，我不由自主的看着他的侧脸，陷入沉思。
“可是我为什么要伤害他，我同他无怨无仇，我根本就没有杀人动机。你们只是找不到他作案的证据，凭什么就认定我的罪名？”他在绝地求生。
“还有那把水果刀，根本就不是我的店铺里面的。是他，是他带来的。他只是告诉我要打一个电话，没想到我竟然帮助了一个变态。”他可能是气到极致，竟然笑了起来。
“哈哈哈，我明白了，你们都是一伙的。你们帮助他处理完了现场，填补了墙壁上面的缺口，然后把所有的罪名都强安在我头上。”他猛然的挣扎着身子，靠近他的椅子和桌子都在剧烈的晃动。
这个样子明显和刚刚他把整个身躯都压在我的身上，想要掐死我时的样子一模一样。
眼神闪过疑惑，他刚刚那样做是有原因的，并且是客观原因。但是，现在……
心里有些推测，但也不敢完全确定，我扫过于归的脸却没有发现任何可疑之处。他仍然一本正经的审讯着，何况他一直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我对心中的这个推测打了一个半勾。
“你说打过电话，我们便去查了通讯记录，根本没有你说的那回事；你说水果刀，我们便做了指纹鉴定，发现上面只有你的指纹；水果刀随处都有，一样也比比皆是，但为一代表它们的不同之处就是指纹。”难得听于归说这么长的一段话，还如此耐心。
“我们以客观公正的角度去寻求所有的真相和答案，但是你所说的能帮你洗清嫌疑的线索，反而都成为了把你推往火坑的力度。”于归语重心长的说道，面部表情也很凝重，像一位长者在教训晚辈。
便利店老板呆滞在一旁，没有了言语，耷拉着脑袋变成了木偶人。
“既然你已经无话可说，那你就是承认了袭警和诬陷的罪名，在这上面签个字。”于归恢复平常的语气，冷若冰霜。
他和另外一个正在做笔录的警察配合的很默契，刚刚落话尾，做笔录的人已经起身拿着纸张和笔站在便利店老板的面前。
这是一出好戏，我也玩味地看着眼前的情景，我倒要看看这个便利店老板到底会不会签字。
一切都已经准备就绪，目光在这几张脸来回流转，便利店老板慢慢的抬起头，接过警员递给他的笔，目光未曾集聚在一处，涣散且没有焦距。
彻头彻尾变成了一个木偶人，操控者随意操控，抽取了灵魂，没有任何意识。
于归低头摆弄着自己的手指，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直到签字完成收回了纸张他都没有抬起头看过一眼。他比我更加坚信这个人一定会签字，一个答案在我脑海中浮现。
整个过程完整顺利到出乎我的意料之外，周围的人没有提出任何疑问，只是一群旁观者而已。我转过头，距离我不远的陈队表情和平时无异，眼前只是在办理一起普通的小案件。
“好了，叫外面的人进来把他押出去，所有的报告提交以后再做处置，先关起来。”语气不疑有他，威严渗透的彻底。
趁他们还在收拾文件，观察室的人也陆陆续续离开，最后只留下我和陈队呆在一起。我的眼神一直跟随着陈队的身侧，我还有一些事情想要问清楚。
“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他像是我肚子里面的蛔虫，提前我一步开口。
“陈队，你怎么知道我有事情要问。”稍显了些惊讶，他已经坐下，微仰了头部看着我，没有隐藏他对我的考量与探究。
“我毕竟还是你师傅，你眨一下眼睛我就知道你的心思。”他瞟了一眼旁边的座位，示意我坐下。
“确实有几个问题，只是我比较好奇，如果你不想回答我，那就……”我想做点铺垫，却被陈队毫不客气的打断，他皱着眉头一挥手。
我不知道他对我的了解到了怎样的程度，但同样我也会对他察言观色。就比如现在，他的表情告诉我如果我再继续婆婆妈妈不进入正题，我就会失去这次机会。
“那个于归，我怎么以前没有听说过？”我试探性的说出口，但又觉得这个问法有点问题，这个世界上我没有听说过的人太多，又不止这一个。
所以我立刻改了口，“我的意思是，从来没有听你提起过这样一个人，他是市中心警察局的？为什么会来这儿？是已经被调过来了还是暂时的？”
“你倒是对他挺有兴趣，以前怎么没有见你问起过别人？”陈队也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题，笑眯眯的盯着我看。
我虽然也表现的很淡定，“您刚刚介绍我们认识的时候告诉我，让我多向他学习学习，如果不摸清对方的底子我不安。”
“你小子，又是争强好胜的心理在作祟。”陈队突然笑开来，“他只是经验比你丰富，却不见得比你聪明。你们两个人各有各的长处。”
“他不过是巧妙的用他的长处遮掩的短处，而你，还差了些，你的情绪表现的太过明显，全部都写在脸上，很容易让人抓住尾巴。”他站在一个客观的立场将我同于归做了比较。
“我可是你徒弟，再差都是你徒弟，人家再好也不会叫你一声师傅。”我收敛了另外一面，只把自己当做当初的赵雄，面具已经覆盖在我脸上。
“行了，都这么大的人了还耍小孩子脾气，你也不害臊。”陈队发自内心的笑，和我对视的一瞬间却不经意流露出落寞。
“那你先告诉我他的底细，我就可以把他比下去给你争光。”半天还没有聊到重点，我有些心急，这个于归肯定不简单，我完全搞不清楚他是敌是友。
“你要知道关于他的什么？”陈队问道。
“……”本想问一些针对性比较强的问题，但这样意图实在太过于明显，“什么都可以，你知道的全部都告诉我，我要把它形成一份档案。”继续表现出争宠的小孩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