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门口掏钥匙,估计她刚才是到院子里的公共厕所倒痰盂回来,正好在我家与廖科长家之间楼道的拐弯处,她那回头瞬间的一瞥,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看上去她应该已经不到三十,两条又粗又长的大辫子拖到了后腰上,典型的李铁梅式的发型,皮肤有点偏黑,甚至带有一点土气,一看就不想是城市人,但一双大眼充满了灵气。
我想,她应该是来自农村,说不定是廖科长乡下的亲戚,也许是哪个村里的绝色美女,不过和城里的女人相比,应该还有不小的差距。
我打开房门后,直接走进自己的房间躺下,廖科长家的那个女人瞬间就从我的大脑中消失,石宝红和那个男人的影子却深深嵌入我的脑海,让我气愤难平。
在部队与孙晓丽、蔡林亚甚至是陈玉芬勾勾搭搭的时候,我可从来没想过她们丈夫的感受,刚才石宝红和那个男人倒是给我上了一课,却是个反面教材。
我并没有以为自己的受伤,而检讨在部队的所作所为,反而从石宝红的身上,得到的结果是天下没一个女人是好东西。
可惜的是孙晓丽、蔡林亚和陈玉芬都不在身边,否则我一定会带着一种报复的心理扑向她们。
静静地躺在床上,两眼失神地望着天花板,不知道为什么,本来对石宝红仅仅只是一种可有可无的爱慕,可见到刚才一幕之后,我却对她有种特别强烈的占有欲。
不过却不是那种打算与人竞争的强烈感,而是恨不得将她咬死、捏碎,然后不认世上任何一个男人得到她。
在这种恼羞成怒的心态驱使下,我立即念起了神咒,不停地叫着水源枫、美智子和陈玉芳的名字,希望她们能够出现,只要她们其中任何一个来了,我是不会再考虑什么损不损元气的,但遗憾的是叫了半天,她们没有一个出现在我面前。
我只得想着石宝红的样子,自己在床上解决问题,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臆想着一个女人,在愤怒和嫉妒中消耗了自己的那个啥......
第二天我睡了个大懒觉,直到中午才起床,走到客厅一看,饭桌子上摆着母亲为我准备好的早餐和午餐,门口还放着一大堆水果、罐头还有麦乳精。
母亲总是这样,在我睡懒觉时从来不会进门打搅,只是把该准备的一切准备好,等我睡到自然醒。
我喊了两声“妈”却没听到回应,估计她是出门回礼去了,那时人们随礼五角钱后,办丧事的家人都要回一条手绢的。
我到厨房的水池便洗脸漱口,又习惯性地对着水池小便着,完事后拧开水龙头冲洗了一下,再回到客厅里吃饭。
吃着吃着,我听到头顶上传来“嗵嗵”的响声,好像有好几个人在廖科长的家里跳舞似地,但他家应该不会有那么多人,加上儿子们都不在家,象他那个年纪也不可能叫人在家跳忠字舞呀。
虽然心里觉得奇怪,我也没往心里去,一心低头吃饭,脑海里却还是浮现出挥之不去的石宝红的影子。
让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是,我和石宝红并没有发生什么,为什么心里会既讨厌又放不下她呢,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一见钟情吗?
我忽然想起离开部队时,那个白胡子老人在我耳边吟的那首诗:“一切因缘前世定,今生父子本无根,当初赶路进错门,替人行孝遇知音。”
什么叫“一切因缘前世定,今生父子本无根”?在联想到秦广王说过,张子晨应该在十八年前就死了,难道说我根本就不是父母亲生的,而是他们在失去自己孩子后,又从外面把我领养回来了?
过去我从未听说过自己是领养的,现在父亲刚刚去世,我更不可能去问母亲这个问题,这个谜团只能藏在心里了,可后面一句“当初赶路进错门”又是什么意思呢?
如果说是父母领养的,我根本就不存在是因为赶路进错门呀?还有最后那一句“替人行孝遇知音”,我想了半天还是不得其解。
我低着头又吃了几口饭,注意力忽然击中在“替人行孝”四个字上,显然,白胡子老人的意思是,我这次奔丧是在替人行孝,那就说明我并不是父亲亲生的儿子。
这时,我又想起二爷在跟我聊天时,突然急着赶去投胎的事,心里豁然一亮:难道当年父母生下那个孩子后就夭折,而赶着去转世投胎的我,不小心进错了产房,借张子晨的尸体还魂了?
我越想越觉得是那么回事,可一想到最后“遇知音”三个字后,心里又凉了一截,如果昨天晚上没有看到石宝红和那个男人在一起,今天晚上赶去和她约会后确定恋爱关系的话,那就证明我的推断是成立的。
但现在我是肯定不会去见石宝红的,如果最后一句预言对不上的话,那就证明前面的都是错的,刚刚觉得有点眉目的线索,现在又把我给搅晕了。
就在我端起碗接着吃饭的时候,听到外面有钥匙开门的声音,估计是母亲回来了,我立即起身去开门,刚刚走到门口的时候,母亲刚好把门打开。
就在她准备进门的时候,廖科长在后面喊了一声:“哎,大姐,张师傅的事都办完了吗?”
母亲回头看着廖科长说道:“嗯,办完了。”
这时,我看到那个女人跟着出现在廖科长的身后,她隔着廖科长和我母亲,歪着脸瞟了我一眼。
“不好意思呀,我前几天到乡下去了,昨天下午回来时张师傅已经出了,连礼都没来得及送。”
“嗨,廖科长,这话是怎么说的,老张在世的时候你就够照顾的了,我知道你有事,否则肯定会来帮忙的。”
廖科长看了我一眼,笑道:“哦,子晨呀,半年不见又长高了?”
我知道他是客套话,赶紧朝他点头道:“廖叔叔好。”
“嗯,有空来家里坐坐。”
“好的。”
廖科长和那女人一前一后上楼后,母亲才把门给关上。我有点好奇地问道:“妈,跟在廖叔叔后面的那个女的是谁呀?”
母亲说道:“他爱人呀!哦,你不知道,他们上个月才结的婚,那女的是廖科长老家的人,也姓廖,好像是叫廖春香吧。”
我摇头道:“是不是太年轻了点?”
“唉,乡下穷嘛,能够嫁到城市来,也算是脱离可苦海。”母亲走到桌子边上坐下,说道:“对了,小石的父亲今天放了出来,上午小石跟着她父母来了,啰,门口的东西都是他们送来的。”
我不满地说道:“你受人家东西干什么?”
“哪里是我要收,人家放下不拿走叫我有什么办法?”母亲像是沉浸在刚才与石宝红家人见面的情景中,过了一会显得欣慰地说道:“开始还不觉得,今天仔细看了一下,小石还真不错,听说你在睡觉,我本来想叫醒你的,但她却说你累了,让你多睡一会......”
“妈!”我皱起眉头说道:“少说两句,烦不烦呀!”
母亲笑道:“孩子,妈不会看走眼的,小石看上去就是个通情达理,贤惠善良的姑娘,除了比你大几岁外,可以说是无可挑剔了。”
我不想把昨天晚上的事告诉母亲,并不是怕伤害她,而是觉得自己看上的女人有了男朋友太没面子,也就不再搭腔。
我回到桌子边坐下,接着吃饭。
母亲歇了一会,正准备起身到厨房装饭的时候,门外忽然传来敲门声,母亲正好走过去开门,我抬头一看,正是廖科长的爱人廖春香。
“哦,是小廖呀,”母亲问道:“有事吗?”
廖春香先是看了我一眼,然后有点不好意思地问我妈:“张姨,我家的盐用完了,能借点盐给我吗?”
“嗨,一点盐还借什么,我这就给你拿去。”说着,母亲转身走向厨房。
廖春香朝门里跨了一步,面带着微笑跟我点了下头,我立即笑着也朝她点了点头。
一会母亲从厨房里,用调羹挑了一调羹盐出来,我一看,说道:“妈,廖叔叔家那么多客人,那点盐怎么够?”
廖春香一脸疑惑地看着我说道:“没有哇,家里只有我和老廖两个人,哪里又什么客人?”
我被她说得一愣,心想:家里只有你们两个人的话,那刚才谁在楼上“咚咚咚”地直跳舞呀?
不过我只是心里想着,没说出来,母亲看了我一眼,转而对廖春香笑道:“哦,他刚睡醒,也许是把楼下的声音当成你家的声音了。”
廖春香笑了笑,瞥了我一眼后转身离开了。
——我去!
从她那一瞥中,我看出了几许爱昧。
我想,她大概以为我是在没话找她说话吧?她也不想想,我就是品位再低,也不会撩她这样的农村女人呀!
不过我有种预感,因为对我的误会,廖春香很有可能再次没事找事地到我家里来。
果然不出所料,当我吃完饭准备出去散步的时候,门外又传来敲门声,打开门一看,正是廖春香站在门口。
按彼此的年纪来说,我应该叫她一声大姐,可她是廖科长的爱人,按辈分我的叫她一声廖姨,但她大不了我几岁,因为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她,所以一下愣在当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