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我对春丫没什么感情,甚至还以为年幼无知非常讨厌她,但听韩虎说她成了窑姐,而且韩虎嘴里说去睡她时的样子,明显是暗示着对我的挑衅和不屑。
先不管春丫变成了什么样子,我的心里都对韩虎恨得痒痒的,怪不得一拳把他爆到九霄云外去。
看到我依然是一身农民的打扮,韩虎依旧是那种居高临下的神态,充满蔑视地问道:“这一路赶回来,还没吃饭吧?走,上我家去,厨房里还有几天没吃了的剩饭,带着赶路去吧!”
丫的真是狗眼看人低,就算打发叫花子,也不该如此侮辱人吧?
我真想一拳把他肚子里上个星期的食物,都给打喷出来。
就在这时,一个丫鬟从旁边走了过来,朝韩虎行了一个礼:“韩爷,夫人请你回去用膳。”
——我去,不就是农村的一个土财主,还尼玛韩爷、夫人的,尤其是后面一句“用膳”,差点让我笑喷了。
韩虎伸手在那丫鬟的脸上拧了一把,说道:“去,跟夫人说,让她准备一下,我有个多年不见的兄弟回来了,把些个剩菜剩饭的准备一下,让我兄弟带着赶路。”
冷嘲热讽一下就算了,没想到他来来真的。
本想扭头就走,不过看他那副牛叉哄哄,一脸得意的神态,我倒是很想知道他的夫人究竟长成了什么样。
因为叫他回去吃饭的丫头长的不错,甚至从骨子里都透出一股风搔劲,有这样的丫鬟跟着,不禁让我对他夫人的样子充满了好奇。
至于当着我的面,与丫鬟打情骂俏也是正常。
一来那年代很多有钱人的家里,虽然娶妻未娶妾,但大多数都与夫人身边的丫头有染,还美其名曰“通房大丫头”,只有等生的一儿半女的身后,才可以升格为妾,也就可以把对正房的称呼,由“夫人”改为“姐姐”。
二来就韩虎那德性,看到昔日被欺负的对象再次出现,而且活的还是这么窝窝囊囊,他是要把不屑和藐视进行到底,所以在我面前显摆也是必须的。
看到我站在那里没吭声,他扬腿朝我屁股踹了一脚:“走吧,还愣住干什么?等会爷一高兴,说不定还会赏几个铜板给你当盘缠呢!”
他这一脚又让我想起小的时候,在记忆中,小时候好像他每天都要这样踹我十多脚。
我佯装出小时候那种怯懦的样子,被他踹得朝前一个踉跄,然后站在原地一脸畏惧地看着他。
韩虎“哈哈”一下,居然伸手在丫头臀部拍了一巴掌:“快回去准备呀,我们马上就到。”
丫鬟勾魂的眼神瞟了韩虎一眼,应了声“是”,便转身朝家里跑去。
看到韩虎家大门的时候,我不得不承认,他在我面前,确实有资格嚣张。
前村他家的大门最高,也最宽大,全村也只有他家的大门上,挂着两个巨大的灯笼,而且门口边上的墙角下,还有一个小洞,那是供狗出入的,一旦有叫花子出现,狗就会从那个洞里爬出咬人。
我跟着他来到门口时,天色逐渐暗了下来,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佣人从里面出来,正准备取下灯笼往里面放菜油灯,看到我们过来了,忙垂手而立站在一旁,朝韩虎鞠躬。
韩虎视若未见,昂首挺胸地走了进去,我亦步亦趋地跟在他的身后。
我们刚刚走进院子,却看到一个衣着华丽的女人,正站在厢房的门口,刚才回来的那个丫鬟站在她的身边。
韩虎回过头来对我说道:“神送,这就是我的夫人高氏。”
我抬头一看,顿时愣住了。
她夫人不仅衣着华丽,而且容貌客人,尤其是和身边的那个妖气十足的丫鬟一比,简直可以称得上是出水芙蓉。
更让我目瞪口呆的是,她长的和蔡林亚一模一样,毫无疑问,她就是蔡林亚的前世。
我赶紧朝她一鞠躬:“嫂子好。”
韩虎又踹了我屁股一脚,啐道:“吗的,说你咳嗽,你还真喘上了?嫂子是你叫的呀,叫夫人!”
我不得不再次对着高氏一鞠躬:“夫人好。”
高氏看了我一眼,转而问韩虎:“老爷,这位是......”
“哦,他家过去住村南头,十多年没回家了,这次是来找爹妈的,待会就走,你让吴妈把前两天剩下的锅巴给他带上,说不定那天发迹了,他小子也该记得老爷我今天帮过他!”
他也就这么一说,要是真的想到我会发迹,丫的肯定不会这么对待我。
高氏看了一下天,对韩虎说道:“老爷,你看这天连个星星都没有,恐怕马上就要下雨,要不留他住一宿吧,明天赶路也不迟呀?”
韩虎抬头看了看天,犹豫了一下,说道:“嗯,劳资好人做到底。神送,你跟我来!”
说着,他在前引路,把我带到他家的牛棚里,说道:“你看,这棚子很大,只有两头牛在这,你就在草堆上住一晚,怎么着也比你露宿野外强多了。”
看到蔡林亚在这里,我当然不想现在就走,赶紧朝他一鞠躬:“谢谢韩爷了。”
他点了下头,转身朝饭厅走去,看到我跟在后面,他回身对我说道:“你干什么?去棚里呆着,不要到处乱跑,回头我让人把饭送到棚里去。”
我唯唯诺诺地应了声“是”,赶紧转身走进了牛棚。
躺在牛棚的草堆里还一会,那个在门口上灯的佣人,端着一碗炒饭和一盘杂七杂八的烩菜来到棚里,放在地上后,面无表情地对我说道:“这是昨天的,你要想吃老爷和夫人今天的剩饭,得等到明天。”
我无可置否地笑了笑,这时,饭厅里传来韩虎和那丫头的嬉笑打骂声,却没听到蔡林亚的声音,心里感到有点奇怪:难道蔡林亚不和韩虎在一起吃饭吗?
那个佣人似乎也竖着耳朵听了一会,眼神里闪过一丝令人难以察觉的奇怪的目光,然后一声不吭地离开了牛棚。
我很快就把饭菜吃完了,由于时至深秋,天气凉爽,这些饭菜不仅没有坏,而且还特别香。
不知道是不是日月星辰赶路的缘故,吃过饭后我就感到睡意浓浓,没一会就倒在草堆里呼呼大睡起来。
韩虎在饭厅里越吃越欢,除了那丫鬟的娇声外,蔡林亚的尖叫声也时有响起,看来他是左拥右抱地搂着蔡林亚和丫鬟用餐,只是丫鬟的表现更浪一些而已。
天色已经黑了下来,风也越来越大,而且寒意习习,估计是开始下雨了。我很想起来看看什么情况,但眼睛似乎怎么也睁不开。
这种感觉很奇怪,脑子里似乎很清楚,可就是动弹不了,像是想醒却又怎么也醒不过来似地。
——晕死,难道我是被下了迷药吗?
如果饭里有迷药的话,毫无疑问,下迷药的人一定是那个男佣人,问题是他为什么要迷倒我呢?
联想起我刚才听饭厅里的声音时,他似乎也再听。按说韩虎和蔡林亚以及那丫鬟放荡不羁的声音,他应该经常听到才对,可为什么会闪过那种奇怪的目光呢?
那是一种带有嫉妒、委屈和仇恨的目光,韩虎与自己的夫人、丫鬟打情骂俏,与他一个佣人有毛关系?难道他与那个丫鬟有染不成?
再说了,就算他与那个丫鬟有染,迷倒我又是为什么?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又听到从厢房里传来韩虎和丫鬟的欢叫声。
我很想循声过去看看,但头昏昏沉沉地就是起不来,直到现在我才百分之百地肯定,自己是被下了迷药。
厢房里的欢叫声突然停了下来,整个韩家的院子里复归寂静。
就在这时,透过从厢房里射出的昏暗光线,我看到一个人影闪了进来,手里好像还拿着一个什么东西闪了一下,我想,那一定是一把刀。
看来一切都再也明白不过了。
迷药是男佣人下的,现在他准备来取我的性命,我现在没有时间再去想他为什么要来杀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快把自己体内的迷药给排出来。
就在这时,只听厢房的门“吱呀”一声开了,一道亮光朝身边射来,刚刚进来的那个人影立即闪到一边。
外面忽然传来韩虎嘴里哼着的小调声,他手里提着一只小灯笼,晃晃悠悠地朝牛棚这边走来,走到牛棚门口时,居然对着我的身上开始尿起尿来。
他家的茅厕就在牛棚的旁边,看来他是尿错了地方。
不过他这一尿似乎救了我,正在往下排毒的我,被他的尿一惊,几乎完全清醒了。
尿往之后,他好像这才发现不对,蹲下身子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我,忽然笑道:“见鬼,怎么尿到你这里来了?哈哈哈——”
因为旁边还藏着那个男佣人,所以我佯装没醒,主要是想看看那个男佣人想干什么,他要是一刀把韩虎给杀了,只要不杀我,我尼玛也就装着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不过那个男佣人躲在墙角一直没吭声。
韩虎看到我没有动弹,接着说道:“哎,小子,这天下的女人劳资玩了不少,说来说去,还是你那指腹为婚的春丫带劲,要不是连村里的那些泥腿子都睡过她,我还真尼玛想把她给赎出来。”
他的话再次刺激到了我的神经,我恨不得坐起来就是一掌把他拍到院子里去,但还是忍住了。
韩虎又蹲在那里等了一会,最后说道:“不过呢,我现在这通房大丫头也尼玛很来劲,那叫声,让劳资骨头都酥了。”
说完,他起身哼着小调离开了,直到他回到厢房,再次传来丫鬟的嬉笑声后,厢房的灯也灭了,而躲在墙角的男佣人还是没有任何行动。
我也是醉了。
又等了一会,还是没发现他有任何动静,我忍不住突然起身,“呼”一下冲到他面前,本想吓他一下,没想到却被他下了一跳。
只见他一声不吭地站在墙角,两眼一眨不眨地瞪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