熄灯号吹响后,我已经洗漱完毕,把床也铺好了,正准备去关灯的时候,副主任进来了。
这是我第一次和干部住一个房间,而且还是副团级,显得极不自在,好在我一直干文书工作,还得到如何照顾首长的起居。
我赶紧向把窗帘拉起来,那样的话,屋里的灯光外面就看不见。接着我把他的床铺好,赶紧用他的脸盘到洗漱间去打凉水,正巧营部的文书送来一开水瓶开水,我兑好后端到了他面前。
副主任一边洗着脸,一边问我:“小张,如果给你足够的时间,你估计自己至少要花多长时间能够找到付小军?”
“这个......”我想了一下,回答道:“如果他死了,我倒是很快就能找到他,问题是他活着,我很难确定能否找到。”
对于别人来说是找人容易找鬼难,而我刚好相反。
副主任点了点头,对此他倒是能够给予足够的理解。过了一会他又问道:“怎么样,现在在站里觉得还行吗?”
“还行!”我犹豫了一下,虽然心里清楚在首长面前搬弄是非不好,但还是忍不住说道:“只是......我觉得副教导员对我有点怪怪的。”
副主任愣了一下,没有吭声,似乎他已经意识到了什么,但他没接腔,我就不好再问下去了。
等他洗完脚后,我把水端出去倒了,回来的时候,他让我先睡,我躺下后,他却把灯关上后走出了房间。我不清楚他是不是去找副教导员谈话去了。
我静静地躺在床上,希望能够尽快入睡,因为在首长面前,我要尽量表现出一个年轻人的单纯,不能让首长感觉到自己思想的复杂,但半天都睡不着。
看副主任出门的样子,估计一时半会是回不来的,我忽然想起了陈玉芳,于是默念起神咒,把她给叫了过了。
和上次一样,她什么时候进来的,怎么进来的我都不知道,等我念完神咒无意中伸手一摸,她又背对着我躺在了床里面。
我立即翻过身去依偎着她,两只手在她身上翻飞着,她没有吭声,也未避让。
我轻声问道:“怎么了,生气了吗?”
她低声回答了一句:“没有。”
“那你每次来,都用背对着我干什么?”说着,我伸手把她的身体拨平。
她顺势扭过脸来问我:“你入鼎双修的功法练得怎么样了?”
那么简单的功法对于我来说几乎不是问题,可我听信了水源枫的话,在未与女人行男女之事之前,绝对不能与女鬼双修的。
“嗯,已经差不多了。”
陈玉芳脸颊一红,把眼睛偏到一边:“如果你觉得可以的话,那我们就试试吧!”
看来她把背对着我,并不是因为生气,而是因为害羞和少女的矜持。其实别说是她,我一想到双修就激动不已。
看到她那副楚楚动人的样子,我几乎忍不住要扑到她身上去,不过水源枫的忠告却始终萦绕在耳边。
我可不能为一时之快,毁掉自己的一生。
“玉芳,”我轻声解释道:“那什么入鼎双修吧,后来我师父找到我,说是如果我在阳间没有碰女人之前,是不能与女鬼双修的,否则的话,我就会元气大损的。”
陈玉芳一怔,转过脸来盯着我看了一会,问道:“真的吗?”
我点头道:“当然。你看你长得这么漂亮,如果不是师父叮嘱在先,我巴不得.......”
陈玉芳嫣然一笑,用纤细的手指捂住我的嘴巴:“我知道。唉,可惜的是我活着的时候没能遇见你。”
我被她的真情打动,把她紧紧搂在怀里说道:“没事,现在不是在一起吗?而且人的一生很短,而我们修炼的路很长,将来我们会生生世世在一起的。”
这一点我绝不是在欺骗她,而是实实在在地有感而发,如果有可能的话,我真的愿意生生世世就这么搂着她。
陈玉芳把头埋在我怀里,静静地享受着我青春的气息,我想,这也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如此亲近一个男人,生前没有谈过恋爱的她,死后却从我这里得到了补偿。
她闭着眼睛匀称地呼吸着,忽然睁眼抬头看着我问道:“你所说的女人,是非要那明媒正娶的老婆,还是只要是个女人就行?”
“嗯,师父没说,大概只要是个女人就可以吧?”
“那我托梦给我姐姐,让她成全你!”
听她提到她姐姐陈玉芬,我就想起了她姐夫副教导员那一脸阴沉的样子,我不知道副教导员究竟是不是真的对我有成见,还是一直就是那种性格,过去副主任当教导员时,他一直压抑着,副主任走后他就有些膨胀了,以为自己能够提半级,没想到却新调来了一个教导员。
同时我又怀疑,是不是上次离开他家后,陈玉芬跟他说了什么,或者是无意间流露出什么,使得他对我有所提放,毕竟他的妻子长的很漂亮。
“这个吧......”我笑道:“回头再说好不好?我相信一切随缘。”
陈玉芳瘪了瘪嘴:“你倒是可以随缘,问题是我要等到猴年马月去呀?你没到结婚的年纪又不能结婚,在部队吧又碰不到其他的女人,如果不让我姐帮忙的话,我还不得在被你封盖住的墓里给闷死吗?”
“没事的,这段时间你就在里面好好静养,等我可以修炼的时候,说不定会搅得你心神不宁,整天都睡不着觉的!”说着,我双手在她身上四处挠着,挠得她“咯咯”直笑。
“哎呀,讨厌死了!”
这时门外忽然传来脚步声,我想一定是副主任回来了,刚准备叫陈玉芳离开,谁知道她已经没有了踪迹。
直到后来我才知道,她是被我用神咒封盖在坟墓里,每次我必须意念神咒想着她,她才能出现,而我的意识只要被外界骚扰打断,她就会立即回到坟墓当中去的,也算是对她的保护,只有等到我下次念神咒时,她才能再现。
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我躺在床上没动,只听脚步声走到对面的床上坐下,看来进来的就是副主任,他没有叫我,脱衣上床直接睡了。
和首长睡一间房就是这么别捏,我甚至不敢乱动一下,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才昏昏入睡。
忽然,我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天边传来:“子晨,子晨——”
我一怔,这不是父亲在叫我吗?
我赶紧大声喊道:“爸爸,爸爸——”
父亲似乎听不到我的声音,还在继续呼叫着我的名字,只是越来越弱了,一种不祥的预感朝我袭来,让我猛地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
此时天已经蒙蒙亮了,起床号还没有吹,副主任就已经离开了房间,而且内务已经整理得整整齐齐。
因为心里挂牵着父亲,我也睡不着了,赶紧从床上起来,端着脸盆到洗漱间洗漱,回房间的时候起床号才吹响,副主任才从外面走了进来。
看到我也提前起来,他略感有些意外,但没多说什么,只是叫我到食堂去拿上几个馒头,我们在路上边走边吃。
我从食堂拿上馒头后,他的司机已经把吉普车开到了营房门口,营长、教导员和副营长都赶来送行,唯一少了副教导员。
我不清楚出了什么问题,但心里显得有点忐忑不安起来。等上车离开营部后,副主任才说半句、留半句地提醒了我一句:“小张,以后要是有人问起你的事,你该怎么说就怎么说,知道吗?”
我侧头看着副主任,不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事。
副主任犹豫了一会,又问我:“你替勇儿看病的事,我知道吗?”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有此一问,但看到他一脸严肃的表情,就知道恐怕是哪里出了问题,而且问题肯定是出在副教导员身上。
“你不知道,是孙校长让我去的。”看到他眼睛一直盯着我没有挪开,我立即又改口道:“哦,是我听说勇儿病了,主动跟孙校长说去看看的。”
副主任这次把眼睛从我脸上挪开,一直盯着车窗外不再吭声,甚至连我递给他的馒头都没有吃。
本来说好一大早赶到师部医院去见谢医生和夏忠兵的,但在回来的路上,副主任把我直接丢到站里,然后急匆匆地离开了。
我预感到要发生什么大事了,而这事肯定与我最近的所作所为有关,看到副主任忽然像是变了个人似地,我更是感到心里直发毛。
回到站里已经中午了,没等我走到站部门口,臧卫国拿着一份电报递给我:“小张,你爸去世了,赶紧收拾一下回家探亲。”
我一听他的话,当时就懵了,耳边又想起父亲早上在梦里的呼唤,心想:什么丰都大帝、崔判官和十殿阎罗王的,你们也太不够意思了,都尼玛是熟人了,怎么不招呼一声就要了我爸的命?
我从臧卫国手里接过“父亲去世,速归”的电报,直接跑到寝室里盘坐与床上,单手为掌立在胸前,嘴里默念道:“天灵灵,地灵灵,在下张子晨拜请崔判官前来此地。”
要是崔判官还算给面子,谁都知道天下每天要死多少人,象他那样日理万机的判官,我就这么一请,他还真的立即现身了。
没等他开口,我立即问道:“崔判官,我父亲怎么了,你就把他弄到阴曹地府去了?”
崔判官看着一怔,那意思显然是说“你父亲的死活自有天定,怎么说是我把他弄到阴曹地府中去了”?
也许那灵鬼说得对,或者我的前世比崔判官在神界的地位要高,看的出他是强忍着不满,对我说道:“令尊的阳寿是他自己的因果报应所决定的,不是本尊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
“那我能保一下我的父亲吗?是找你就可以,还是要找十殿阎罗或者丰都大帝才行?”
崔判官再次抑制住内心对我的不满,说道:“你要找谁我不阻拦,我只是要告诉你,因为你父亲的因果报应,他只有四十七岁的阳寿,而且七日后就要赶着去投胎。”
“可我不想让他死,他这么死了,我又在部队,那我母亲怎么办?”
也许崔判官觉得我有点不可理喻,又不便发作,只是不卑不亢地说了句:“我只管阴曹地府的事,阳间的事我也管不了。如果没有别的事,本尊告退了。”
没等我开口,他一溜烟就没影子了。
我去!
难道能够上天入地的我,居然救不了自己的父亲?
我刚想默念神咒追着崔判官到阴曹地府中去,却听到耳边传来一声熟悉的叹息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