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玉芬看了我一会,显得十分疲倦,慢慢地闭上眼睛,我有点浑身不自在地坐在那里,留也不是,走也不是。
突然外面的门“咣当”响了一声。
我清楚记得自己进来时,已经把后门栓好了的,怎么可能有人从外面打开呢?
没等我从板凳上起身,一直雪白而纤细的手忽然搭在了我肩膀上,我立马从板凳上弹了起来,回头一看,身穿一套白大褂的陈玉芳,赫然站在我的面前。
她的脸和手臂,比她身上的那套白大褂的颜色更白,而且白的就像是结了一层冰霜似地。
我现在在面对各种鬼魂时,已经拥有了很强大的心理和自信,但看到她那副样子时,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小......小陈,你怎么会变成这样了?”
陈玉芳嫣然一笑,冻结在她脸上的冰凌,发出“咔嚓”的龟裂声后,一块块地掉了一地,露出了红彤彤的青秀的面孔。
只见她解释道:“不知道怎么回事,你修好我房间屋顶漏雨之后,怎么地下寒气直冒,所以昨天我就跑到我姐这里睡了一夜,没想到今天一回去,又给冻成这样了。”
怪不得陈玉芬昨天烧了一宿,原来是她一身冰凌地附在陈玉芬的体内。
话刚落音,她把两只结着冰凌的手放在嘴边一哈气,冰凌立即化为水迹,从她手臂上褪去,一双纤巧细白的手立即呈现在我面前。
她现在的样子,和那天我在医院是看到的一模一样,清秀而美丽。
“小陈,”我结结巴巴地解释道:“帮......帮你超度的事呢,还得等......等些日子,你千万别急,我吧,正在替你找个好......好人家。”
没想到陈玉芳微微一笑:“我不急。昨天有个老大爷从我门前经过,说我前辈子积了大德,之所以至今没有坠入轮回,是因为等着护持一位转世的天师,我想那位天师就是你吧?”
我一怔,心想:这么巧?哪位老人会跑到她的坟头对她说这些,难道是我二爷不成?
“是不是一个身穿灰色中山装,长的有些伪琐的老人呀?”
“不是,是个白胡子老头,他站在云里,一看就是个仙人。”
——嗯,难道是那个指点过二爷的仙人?
“他......是怎么对你说的?”
“他说那个转世的天师姓张,叫张子晨,我想天下没那么巧的事吧,总不会在这里一下冒出两个张子晨来。”
如果那位仙人真说过这样的话,看来美智子就没有骗我,我忍不住有点激动起来。
“他......还说了什么?”
“他说他要送你三本书,让你好好领悟,之后,他还传授我一道法,等时机成熟的时候,再和你一起修炼。那样的话,我就用不着在五道中轮回,说不定可以直接得道成仙呢!”说着,陈玉芳的脸上,居然泛起了红晕。
“什么道法?”
陈玉芳把脸偏到一边去,故作俏皮地说道:“不告诉你!”
昨天晚上确实有三本书里的文字,被强行灌入我的大脑,现在听陈玉芳这么一说,估计还真是那么回事,看到她说仙人教她道法时,居然脸颊泛起了红晕,我想,难道这道法中还有什么令人难以启齿的道术吗?
不过我并不急于想知道那是什么,只要陈玉芳想投胎,她迟早会告诉我的。
我笑着摇了摇头,对她说道:“既然这样,那你就在自己那里等待时机好了,为什么要跑到这里来害自己的姐姐呢?要知道,你越是和自己的亲人靠近,就越是会对他们造成伤害的。”
陈玉芳转过脸来白了我一眼,小嘴一厥:“哼,人家所做的一切,还不都是为了你!”
“为了我?”
“是呀!那个白胡子老头说了,你本来在上辈子就能成就为天师的,只是尘缘未了,这辈子投胎人世,就是为了还清前世的情债,才能重归天师位的。”
她说的意思,与二爷过去所说的越来越有点象了,不过我关心的却不是什么天师位,而是她刚才所说的前世情债。
“小陈,什么意思,难道我还欠你姐姐的情债吗?”
陈玉芳说道:“你欠不欠我姐的,我不知道。白胡子老头说了,如果放在解放前,你这辈子得娶三妻四妾之后,才能重修天师道。”
“啊?”
“不过现在国家规定的是一夫一妻制,你既然已经转世为人,就必须遵从世间法,这辈子三妻四妾是不可能了,但却可以和七个女人保持爱昧关系。”
我去!
什么叫我欠了别人的情债,该不是二爷说过的七仙女欠了我的,所以这辈子也投到人世来报答我的吧?
不管怎么说,听到我这辈子有七个女人,还没真正尝过女人味的我,情不自禁地便激动起来。不过在陈玉芳面前,我还是努力保持着克制。
我忍不住看了躺在床上的陈玉芬一眼:“这么说,你姐姐也是其中的一个?”
陈玉芳摇头道:“我说过不知道。如果是你的就跑不掉,不是你的话,煮熟了的鸭子都会飞。”
“那......我听你姐说,你托梦给了她,你为什么会托那么一个梦给她呢?”
“哼,你们俩从我那里回来时的那一幕,你以为我没看见呀?”陈玉芳说道:“还记得我对你说过,我要借我姐的身体报答你吗?现在好了,不用借了,我就是托一个梦给她,你们要是有缘的话,就能在一起,你早点还了前世的情债,我们也可以开始双修了。”
“双修?什......什么是双修呀?”
陈玉芳自觉说漏了嘴,脸颊再次泛起红晕,说道:“不跟你说了,我得到炕上去暖和暖和。”
“哎——”
我还没来得及阻止,她便化成一股青烟隐入陈玉芬的身体,陈玉芬浑身一颤,立即不停地哆嗦起来。
我赶紧走到炕边,只见陈玉芬突然睁开双眼,近乎于绝望地看着,说道:“小......张,我......我......好难受。”
我看到她的脸,在瞬间红的有些发烧,那不象是因为害羞的缘故,应该是被烧成那样。
“嫂子。”
我叫了一声后,伸手一摸她的额头,滚得就像是一杯装满开水的茶缸一样。
我大吼一声:“小陈,你要是再不离开,我......我弄死你信不信?”
陈玉芬瞪大眼睛看着我,感到不可思议地问道:“你......你叫我什么?”
晕死,陈玉芬以为我是在叫她。
“不是,嫂子,”我赶紧解释道:“我是叫你妹妹,刚才她跑你身体里去了,我得把她轰走!”
陈玉芬浑身又是一个哆嗦,猛地起身保住我的两只胳膊,问道:“小张,真......真的假的呀,你......别骗我。”
虽然陈玉芳已经托梦给了陈玉芬,此时此刻我也不想成为冤大头,否则陈玉芬还会以为我是趁机吃她豆腐。
我想起那天晚上在孙晓丽家里,用威天神咒逼美智子现身后,孙晓丽可以看到美智子的鬼形,我想现在对陈玉芳施咒,估计陈玉芬也能看到她的鬼形。
我定眼看着陈玉芬的眉心,隐隐感到陈玉芳若隐若现地在那里,于是捏起金刚指指着陈玉芬的眉心,念道:“吾奉威天大发,江河日月山海星辰在吾掌中,吾使明即明,暗即暗。三十三天神在吾法之下,使东即东,使西即西,使南即南,使北即北。从吾封侯,不从吾令者斩首。急急如律令!”
只听“啊”地一声,陈玉芳从陈玉芬的体内飞出,一头碰到炕边的墙上,“砰”地一声又跌倒了炕上。
陈玉芬扭头一看,顿时象触了电似地从炕上起来,光着脚躲到我身后,探个头来看着陈玉芳问道:“玉......芳,真......是你呀?”
陈玉芳张嘴“噗”地吐出一口血,喷了一炕头。
伤她的是我,但她却目光怨恨地盯着陈玉芬:“姐,你......就这么怕我吗?你就愿意我一辈子做鬼不能超生吗?姐,我......我恨你!”
说完,她连看都没看我一眼,化为一阵亲眼从窗口飘出。
“玉芳,玉芳,”陈玉芬连喊了两声,却不敢扑倒炕上的窗边去追陈玉芳,只是趴在我的肩头痛哭道:“呜——,老妹呀,你又不是不知道,姐从小就怕鬼呀!”
我看到她身上穿的不多,又是光着脚站在地上,赶紧转身扶着她:“嫂子,先上炕......”
听到我说上炕,她浑身又是一哆嗦,后来我才反应过来,天生怕鬼的她,刚刚看到陈玉芳现身在炕上,打死她恐怕也不敢上炕了。
“嫂子,没事,不是有我在吗?”
陈玉芬哭着摇头哀求道:“小张,你......你就赶紧超度她吧,我......受不了了,呜——”
说着,陈玉芬从我的面前滑下,双膝跪倒在我面前。
我赶紧伸手把她扶起:“嫂子,这可使不得,你站起来说话。”
等我刚刚把她扶起一半,她又猛地跪下,一边摆着头,一边哭道:“小张呀,你也听到了,我老妹恨我,说我害她不能超度,你就超度她吧。呜——”
我不懂怎么超度亡灵,再说陈玉芳刚才已经说了,她已经得到仙人指点,不象急着投胎了,但为了安慰陈玉芬,我不得不骗她:“行行行,我马上就朝超度她。”
“来,”陈玉芬突然把手伸到我腰里,解着我的皮带,说道:“那我们现在就开始吧?”
我吓了一跳,赶紧抓住她的双手,问道:“嫂子,你......这是干什么?”
陈玉芬急道:“小张,别不好意思了,老妹告诉过我,你要超度她,非得用我的身子。你放心,只要超度了老妹,这事等于没有发生过,我不会跟任何人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