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才下意识握住了刀刃,手掌也划破了几道,尼禄狠狠“啧”了一声,扭头看向二人的眼中瞬间盛满杀意。赫尔格一手拉着他胳膊,说:“小伤,这种程度很快就能好。”
女人紧张的情绪已完全崩溃,一边哭一边喊:“所有的吃的和钱,你们都拿走,别伤害我的孩子!我的孩子没有做错任何事!”
“吵死了!”尼禄低吼了一声,“闭嘴!”
女人顿时吓得不敢再出声,只死死搂着孩子默默流泪。她的胳膊之间,露出了小男孩儿那倔强且带着恨意的眼神——这是个雅人和智人的混血,严格来说也算是暗人的一种。尼禄冷酷地俯视着他,大有下一秒就要杀人的架势。男孩儿在对视中败下阵来,不甘地落下一滴泪。
赫尔格有火没处发,莫名其妙被扎了一刀,他将匕首的血迹蹭干净,捏着刀尖递回去。小男孩儿警惕地瞪着他,没有伸手来接。赫尔格随手将匕首扔在地上,挥挥手道:“算了算了。”
他越过二人头顶,从衣柜里拽了一张枕套,撕开布料简单包扎了伤口。
“走吧。”他对尼禄说,而后不再理会母子二人,转身出门离去了。
原本还算轻松的逃亡气氛在这一场插曲中低沉下来,两人挨家挨户地搜刮到了顶楼,只找到一把浑身黑斑的香蕉。赫尔格掰断了通向天台铁门的锁头,赫然发现这里还有一户人家,看起来像是违规自建的棚屋。他撬开门锁,大摇大摆走了进去。
棚屋的主人大概在暴乱初期就携家带口的跑了,屋内只是有些杂乱。两人喝了些水,找到半袋干面包、一盒麦片和一罐奶粉揣进包里。尼禄靠在天台的护栏旁,出神地凝视着浓厚的夜,肉眼可见地心情很差。赫尔格注意到他,语气轻松地说:“至少伤的是我而不是你。”
尼禄转过头来瞪他:“你怎么能这么说。”
“当然了,我这伤,明天就好了,要换做是你可不得了,搞不好我还得背着你走。”赫尔格笑笑。
他又换了一副严肃的面孔:“所以如果以后遇到危险的情况,你要先跑,别想着救我,以保护自己不受伤为优先。”
尼禄像是不同意,喉结滚动了一圈,只说:“我不会受伤的。”
赫尔格哼了一声:“你最好是。”
休息片刻,两人决定继续出发。路过二楼的时候,赫尔格似有所感,朝着走廊瞥了一眼,却见方才雅人母子二人躲藏的房间门口有一滩新鲜的血迹。
赫尔格呼吸一滞,脚像是被黏在了地面上,喃喃自语:“喂,不会吧……”
尼禄也看见了,他掠过赫尔格跑到房门口,朝内刚看了一眼便刹住脚步,朝赫尔格投来十分不详的眼神,并摇了摇头。
赫尔格忙迈开腿赶到他身边——短短半小时不到,这狼藉的小家已化身为残忍的凶案现场。雅人母亲蜷成一团跪倒在客厅地上,长发浸在鲜血中,地板上还有她挣扎的血手印。想必方才他俩前脚一走,后脚便有别人来过了。赫尔格将雅人母亲翻成正面,女人的胳膊无力地落到地板上,胸口还插着先前伤了赫尔格的那把匕首,而她和被她护在怀里的小孩都已没了呼吸。
“是谁!”赫尔格跳起来跑到走廊上,然而大楼前的空地上已没有其他人踪影。
“屋子没有被进一步翻动的痕迹,”尼禄说,“估计也不是为了抢资源,单纯杀人为乐。”
“当然了……如果只是要钱要吃的,她一定会双手主动奉上的。”赫尔格咬牙切齿道,他一拳砸在门上,怒不可遏:“手无缚鸡之力的孤儿寡母罢了,根本没有威胁,为什么要杀这种人!”
“正是因为他们弱小、毫无反抗。”尼禄叹了一口气,“弱者的刀总是朝向更弱者,别看了,这里也不安全,我们得尽快离开。”
第84章厂区
天际泛起蒙蒙微光之时,街面上变得异常安静,在城中各处烧了整夜的恶火逐一熄灭,穹顶内的上空漂浮着焦黑的絮状物,仿佛依旧不愿散去的夜色。赫尔格连打了好几个哈欠,说:“找地方落脚休息一会儿吧?”
尼禄点点头,环顾四周回忆道:“没记错的话,这一片应该到了钢材厂附近,我们穿过主干道去工业区看看?”
“嗯。”赫尔格哈欠连天,眼里泛泪,问:“你都不困的吗?”
“还好,习惯了,”尼禄说,“而且我一个人也睡不好,没有你之前,我每天都睡不了几个小时。”
赫尔格想到自己第一次见尼禄的时候,就被这小孩儿当热水袋搂了一夜:“原来是这样啊。”
他转念一想,又问:“现在这失眠的毛病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