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摇了摇头:“不然噪音太大了,附近居民意见也大。”
苏釉轻轻点了点头。
现在是晚上八点多钟,窗外人行道上人来人往,步履匆匆,即便是郊外的新区,看起来也比S国的生活节奏快得多。
让苏釉莫名有种很强烈的陌生感。
“桑。”前排同事Mike叫他。
Mike是科研组的领队,从一上车就在与研究所负责这个项目的邱主任在交流项目的问题,此刻两个人在语言上出现了些障碍。
苏釉身体微微前倾,低声帮他们翻译,他的发柔顺地抿在耳后,从张赟的角度,能看到他小半张侧脸,翘起的嘴角十分柔和。
张赟没见过这样的人,像高原上的花一样,好像只能让人仰望。
他正出神,苏釉已经帮前面两人解决了问题,重新坐了回来吗,他没注意张赟的神情,重新偏头往外看去。
车子在路上行驶了半个多小时,才终于进入了市区。
九点左右,龙城市区依然拥堵,车子走走停停,很快,长途飞行了近十个小时的科研组成员就开始昏昏欲睡了。
除了苏釉。
相比于郊区,市区的变化就小了许多,许多熟悉的地方甚至和九年前如出一辙,让苏釉忍不住走神,觉得过去的那九年那么不真实,像是一场梦。
仿佛就在昨天,他还坐在路桥车子里,跟他手握着手,走在这条路上。
可不过才一眨眼,就已经是沧海桑田。
路边似乎有什么一闪而过,苏釉不自觉坐直了身体,马路对面的一间咖啡屋毫无预兆地撞入了他的视线。
木质镂空的门头,从透明的玻璃门看进去,灯光略显昏暗的咖啡玻璃门内,挂着一串贝壳点缀的风铃。
苏釉的眼睛蓦地张大了,似乎是想要透过那扇一尘不染的玻璃门,看进那家店的深处去。
“怎么了?苏医生,”张赟注意到他的不寻常,不觉也探身往他这边窗外看了看,“看见熟人了吗?”
“没。”苏釉摇了摇头,即便车子已经往前走了些许,他的视线仍不舍得从那扇门上移开,“就是看外面那家咖啡店的门头挺特别的。”
这是路桥说过的话。
他从十岁出头就在店里帮忙,早看惯了,并没觉得哪里特别过。
但路桥既然说特别,那肯定就是特别的。
“哦,WEEKEND嘛,”张赟笑道,“这两年挺有名的网红打卡地,老板娘一连在闹市区扩了两家店,生意很火爆。”
“是吗?”苏釉笑了笑,垂下的眼睫里喜悦与伤感一起奔涌而出,唇角也不自觉跟着抿紧了。
他喜欢的那些人都过得很好,他觉得真好。
明明该高兴,可又忍不住觉得心底无比酸楚。
明明是他抛下了他们,可不舍得的偏偏又是他自己。
咖啡屋的影子看不见了,苏釉才恋恋不舍地收回了目光。
他回来了,可他们或许根本就不想再要他了。
“上次我们研究所加班,老大请大家过来喝咖啡时还见过老板娘,很漂亮。”张赟话很多,叽叽咕咕,“不过据说背景也不简单。”
苏釉不怎么喜欢听这样的话,他笑了一下:“怎么,还不允许女生搞事业了?”
“那倒不是,我也是听别人说的,”张赟抬手挠了挠头发,“你常年在国外可能不知道,中心商业区这片门店基本都是路家的,好像是以前商泰的老掌门人买给自己女儿陪嫁的,这块儿人流大,很多店一开就是十几二十年,很少能空出门店来,很多品牌商想在这边求个门店都不容易,这家店的老板娘,三年竟然拿到了这片区域的两间门店……”
他说话的时候,苏釉眼睛里一直含着十分柔和的笑意看他,看的张赟有些晕头转向。
苏医生那么好看,又那么温柔,让张赟觉得,自己在背后讲人家八卦是一件十分没品的事情。
他不自觉又挠了挠头,忍不住解释:“我姐夫是做轻奢品牌的,所以我听说过一点。”
苏釉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两个人说话间,车子已经驶入了山城研究所的大门。
研究所已经有些年头,位置处在新旧城区的交界处,以前土地还没有那么值钱,所以占地面积也很大。
“各位的住处都已经安排好了。”邱主任下车,带着科研组的成员往一栋小白楼走过去。
小楼足有五六层高,灯光下能看到侧墙上爬山虎的枯藤枝蔓。
“虽然条件有限,但也算干净整洁。”邱主任笑着解释,“大家先将就将就,如果有什么问题,及时向我们反应,我们一定会竭力为大家解决。”
老外的思维大都比较简单,听到邱主任的谦辞当了真,一个个忙客套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