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打开房门才发现,他们居住的环境不仅算不上「有限」,甚至比普通的单身公寓都要好的多。
至少比苏釉自己在国外租的那套房子要好的多。
房子虽然不算大,但每人都有自己的楼层,房间里也被认真收拾过,墙壁雪白,窗明几净,卧室配备的双人大床坐上去十分软弹,床品更是干干净净,看着就让人觉得十分温暖。
卧室外面的客厅十分方正,家具家电一应俱全,除此外都还配着小厨房。
“大家坐了一天的飞机辛苦了,“邱主任带着张赟将科研组的成员安顿好,就不再过多打扰,”大家好好休息一晚,倒倒时差,明天休息一天,后天晚上咱们所里还有一些合作单位组织了个小型的接风宴,还请大家一定光临。”
苏釉将邱主任的话翻译给同事们,带队的Mike上前,与邱主任握了握手。
两天的时间倏忽而过,
科研组除了领队Mike的年龄比较大外,其他都是年轻人,即便经过了长途飞行,在经过一晚的修整也已经再次生龙活虎。
这些人拉着苏釉将研究所转了一遍不说,还硬让他带着出去泡了一晚上的吧,玩儿的十分嗨,和苏釉印象中刻板的科研人员形象完全对接不上。
不仅如此,他们还爱上了研究所食堂的饭菜,有人甚至十分果断地决定,将来研究工作结束,要想办法争取来中国定居。
——
研究所的接风宴被安排在了一家商务酒店顶层的小型宴会厅里。
虽然没有邀请外人,但是两国项目组成员外,还有研究所的领导,以及研究所关于这个项目的几个合作方以及投资方,外加与项目相关的一些其他领域的科研大拿们……
零零总总,人数其实也不算少。
苏釉被同事们围在了中间,不时为他们翻译,或者介绍一些新到场的人员。
等到人终于到的差不多空下来的时候,他才抬手松了松颈间的领带,端着酒杯去了与宴会厅相连的平台上。
冬日天冷,虽然平台密封,但仍然无人到来。
苏釉将剩下的半杯酒放在扶手栏杆上,然后从口袋里掏出烟盒来敲出一支,低头点了火。
香烟滚烫的烟火气息滚进喉咙之后,他忍不住舒服地长长叹了口气。
从现在所处的位置看出去,恰好能看到商泰高高的大楼,以及上面的巨大的「商泰」两个字。
苏釉默默地吸着烟,心底默默升起一股十分隐秘的自豪感来。
曾经,这栋楼上立着的两个字被改成了“路达,”是那个人力挽狂澜,才彻底扭转了现状。
虽然大部分局外人或许都如赵乾一般,认为这不过是内部权利的斗争与变更,甚至有人会觉得犹如儿戏……
可苏釉却知道,事实并不是这样,这里面有路桥无数的心血,也有着他的爱恨。
虽然从没人对他讲过桑晴的真正死因,但是他也隐隐猜到了大概,他知道,这里面绝对少不了路潍州和洛颀的责任。
所以,即便路桥后来那么想带他去见见外公,他都没有去。
那时候的他不敢,那时候的他还会不自觉把洛颀的错误加在自己身上。
自然,他也从来没敢去桑晴的墓碑前献上一束花。
可后来,他却用了他们的姓氏。
或许只是因为,路桥身体里流着一半桑家的血,也或许是因为,在他和路桥两人的父母中,只有桑家人品格高尚。
可劣币驱逐良币……他们的结局都不太好。
苏釉深深地抽了口烟,觉得路桥和自己其实一样很可怜。
不过好在路桥有了自己的家庭,他后来去楼上查过,崔如意生了个女儿,都说女儿和爸爸最亲,那么小小软软的一团被抱在怀里,一定如妇产科那些孩子可以治愈他一样治愈路桥心头的伤疤。
以前的苦吃得多的话,那么未来就会只剩下了甜,
他想着,抬眼看着商泰大楼的楼顶,忍不住弯起了眼睛。
身后的门忽然开了,一股暖流从宴会厅里直冲过来。
苏釉来这边时曾告诉过自己的同事,如果需要他帮忙就到这边来找他。
他齿间咬着半支烟转过头来,目光却在看清来人的一瞬蓦地一一凝。
决定回来的时候他就知道,早晚都会和路桥碰上面,只是,他却从没想过,这一天会来得这么快,这么突然。
他慢慢地抬手,将烟从唇间取下来,嘴唇无声地开合,本想叫一声“哥,”最终却什么都没叫出来。
路桥上身只穿了件黑色的衬衣,长腿妥帖地包裹在西裤里,身长玉立,眉目深深。
他看起来比九年前更加成熟,身上有一股自然而然的冷漠气息,只随随便便往那里一站,就压迫感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