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从餐厅出去,白砚拉着他径直到了马路边,“咱们先走。”
东晓问:“不用跟他们打个招呼。”
白砚眉头拧得更紧,没回答。
这明显是有事儿,东晓跟白砚一块儿绕巷子步行,转眼到了另外一条马路,片刻后,又进了一家豆浆店,他们落座,白砚的手机响个不停,可没接,还干脆关掉了手机。
白砚冷归冷,可不加掩饰的发脾气,东晓还是第一次看见。
他开门见山地问:“你跟裴挚是一对?”
可能因为性向突然暴露,白砚惊愕之余有些局促,“我……”
东晓一笑:“别怕,我也是。”
白砚眼睛睁得更大,认真瞧着他。
东晓细想想,他对白砚太热络了些,眼下说起这个难免让人误会,于是又说:“别瞎想,我有喜欢的人。”
他认真地说:“我喜欢的人站在很高的地方,我要很努力,才能让他看见我。而裴挚就在你身边,你多幸运。看得出,他很在乎你。”
这是东晓第一次向人吐露他对宋憬闻的爱慕,可能这种感觉来得挺不是时候,但他心里顿时畅快通透了。
就像是给这份飘忽的情愫找了个落脚地,他喜欢宋先生,这个事实终于另一个人的脑子里落下印记,从此名正言顺,堂而皇之。
21
五月,宋憬闻又收到东晓的第二封来信。
两页纸,洋洋洒洒,又全是些日常小事,东晓行文朴实无华,可大男孩青春洋溢的校园生活跃然纸上,宋憬闻看得挺有滋味。
这种信或许都有些报喜不报忧的意思,东晓在信中提到,自己在新剧组一切都好,在学校交了新的朋友。
宋憬闻暗忖,东晓这种性格,似乎走到哪都容易交到朋友,实在讨人喜欢。
宋憬闻本人知心则朋友没几个,他接受得很坦然。人心是这个世上最不可捉摸的东西,站在他这个位置,跟旁人的远近亲疏用利益维持,更加靠谱。
七月,发小的饭局,宋憬闻赴约。到场的还有一位经商的长辈,长辈家的生意近来遇到麻烦,虽不至于落魄,但出血也不少,跟他们见面,有些稳固靠山的意思。
长辈带来了自己的侄子,一位英俊而且教养良好的年轻人。老人很热切地把这人介绍给宋憬闻,言之凿凿,自家侄子久仰宋憬闻大名,对宋憬闻崇拜有加。
宋憬闻一笑而过,不予置评。
饭局之后,年轻人避开众人问他:“听说您喜欢董其昌的画,我正好得了一副,不知道有没有荣幸请您一块品鉴。”
宋憬闻淡淡道:“传言可能有误,我没这种雅好。”
品画是幌子,自荐枕席才是真的。
换作一年前,这种送到嘴边的肉,卖相合适,宋憬闻未必就不吃,可到如今,他只觉得索然无味。
春风十里不如你。
回家,宋彰还没睡。
宋憬闻看了下儿子的作业,问:“你最近跟东晓哥哥联系过没?”
宋彰摇摇头,“没有。”
孩子跟东晓电联不算频繁,约摸一个多月一次,宋憬闻大致明白。
他说:“不如现在给他打个电话?”
宋彰看了下桌上的表,犹豫地说:“都九点半了,时间不合适。”
宋憬闻说:“偶尔也可以出格一次,他一定还没休息。”
宋彰神色越发狐疑,却还是拿起手机,翻出东晓的电话号码,拨了出去。
电话接通了,宋彰跟东晓寒暄,看起来很高兴。
宋憬闻抱胸站在一边,默默眺向窗外,夜色下的花园清幽安静,晚风拂面,十分惬意。
一分钟后,宋彰对着话筒说:“我爸爸有话跟你说,你稍等。”
宋憬闻微怔,虽然这是事实,可小孩子能不能不要把话讲得这么透?
他拿过电话,自己走到阳台,顺手关上玻璃门。
去年初冬分别,这是他第一次跟东晓通话,宋憬闻感受有些微妙,他问:“最近怎么样?”
电话里,东晓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真切,像是有些局促,“还行,您呢?”
宋憬闻那颗荡在半空的心像是顷刻落到实处,他嗯了声,“就这样。今年暑假,你还在学校?”
前些日子,宋憬闻才得知,八月,他要去S城出差。
如果东晓有空,他们至少应该见一面,有些事他想通了,话还是当面说比较好。他的行程,他其实也可以通过宋彰告知东晓,但不合适;论年纪,他比东晓大一轮,主动是他应该有的态度。
他本以为自己能如愿以偿,可东晓那边沉默了几秒,“不在。我接了部新戏,下月得动身去东北,九月末才回,您有事?”
宋憬闻愣了几秒,差点直接开口让东晓把戏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