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三皇子会招回镇守边境的铁骑兵团回来助战也在意料之外,若不是那一彪骑将当关,校场的关隘虽注定要损兵折将,却也不算太难突破,只可惜贤臣相一马当先会敌首,被铁骑兵的团长一刀下了首级。
经年见殿下不说话,只叹了口气,将陈木的变故草草说了个大概,于卢怀任与陈木之间的纠葛却只字未提,只叫他明白元天师是受了刑天的旨意屈居在这宫墙内,等时机来临便做法解放刑天的灵魂,好让形魔再世。
殿下早就从经年口中得知关于青龙镜封镇魔魂一事,加上谈话间多有提及,对于元天师的动机也摸了个六七分准,这时倒不觉讶异,只是没料到一路跟在左右的僵尸行头竟然就是幕后的主使者,之前的处境当真是凶险万分。
殿下一面听一面留意堂内的动静,当见到卢怀任将刑天拖到法阵上那口大洞边缘的时候按着小腹干呕,不由急道,“咱们不去帮忙吗?就靠卢兄弟一人成不成?”
经年道,“成,咱们只要看着就成!”这话说得又快又干脆,还带着一股不容他人质疑的气势,只叫殿下把刚跨上门槛的脚又缩了回去。
卢怀任呕出一颗玉白珠子拈在手里,又哇的一口吐出大滩黑血,殿下往里探身,却被经年挡在门槛外,玄影始终站定殿下后方,那些青衣步兵依令行事,没得到命令都只惴惴地站在原地。
卢怀任先自洞中的鼎盖上取下青龙镜,将玉珠安在龙眼上,再把青龙镜竖立在法阵南向的弧形沟槽内,镜面对向法阵中心,接着扶起刑天,让他面向青龙镜盘坐,自己则捧着白虎镜坐在他身后,一手支住他瘫软的身子,一手捧着白虎镜,将镜面针对其后背,而刑天头顶正对屋顶上的破洞,那破洞便是方才经年破法阵时留下的。
将刑天扶正后,卢怀任转头看向经年,道,“事后麻烦小妹子把这两面镜子交给还情姑娘。”
经年点了点头,卢怀任又道,“见了那姑娘,啥也甭问,她受着那脚枷的刑罚,说得越多那脚枷就收得越紧……”
经年又点了点头,此时心中千言万语,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静静地看着卢怀任。卢怀任回给她一个宽慰的笑容,这时一束白光自洞中射将下来,直照在刑天身上,地上的法阵随之散出点点荧光,慢慢朝法阵中央聚拢,点点荧光飘入白虎镜内,原本黯淡的镜面又发出耀眼的光芒。
这时,一直沉默的刑天开口了,只听他轻笑两声,幽幽地道,“莫怪你能在通魔道上找出结印点,原来是阎王寺插手……叫你以丹田阳气催动四神阳珠,仗白虎镜护体,交自身肉体为容器,吸纳魔魂导入四神阳珠,再将阳珠嵌入青龙镜内,以天光催动法阵再启,借白虎镜灵气重施封魂禁咒,连我这躯体中残留的一丝魔魄也送进封咒中……但你可知道,封魂术乃三大禁咒之一,本不该凡人使用,若是用了,必遭劫难。”说到这里,他有意无意地朝经年瞥去一眼。
卢怀任咬牙切齿地道,“我本来就是个死人,还怕什么?多蒙你给我续命,我才能苟活到现在,亲眼瞧见你的下场!”
刑天轻哼了一声,低道,“既然点拨你到此,却不告知你真相,可恶可恶……”
卢怀任瞪眼问道,“什么真相?你什么意思?”
刑天偏头朝后望了一眼,呵呵笑起来,“你可怨恨你的仁兄么?你可知他当真是为了你才不顾一切使了封魂的禁术,只是那本所谓封魂术实则为移形换体的禁册,是我给他的,因他救你心切,病急乱投医,不管禁册真假只待试了再做道理,却不想把一条命也给搭上了。”他停了一会儿,偏头瞥见卢怀任张口结舌,便又道,“直至风花谷之前,你那仁兄便真真切切是甘为你交心换命的朋友。”
卢怀任呐呐道,“那风花谷,仁兄之所以发狂……”
刑天接道,“他本就是我看中的好皮囊,自然是在移形换体术上追加了三道操魂咒,何时要用它,只需催动咒术,便能换得他来。”
卢怀任问道,“你将仁兄唤出风花谷,就是为了取他肉身来用?那他自己的魂魄又如何?”
刑天道,“魂魄被驱离肉身之后何去何从,你做尸官的还会不清楚吗?”
卢怀任听他这么说先是愣了一会儿,继而吐了一口气出来,嘴角微微上扬,眼角也隐隐闪出泪光,只见他一面不停摇头一面喃喃自语,“原来真是我错怪了仁兄,太好了,实在是太好了……要小弟也有幸到天上做个逍遥神仙,便去找仁兄你喝酒赔罪……”说着说着,口角不断流出血来,他只咧着嘴笑,听到好友自始至终都没背叛过自己,那份狂喜涌上心头,哪还感受得到肉体上的痛苦,更不曾细想刑天为何要在这时候说出这些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