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的红光渐敛,日头西下,浓云遮蔽下,万物尽都被笼罩在一片黑暗之中,突地,一束白光降下,正降在祭脏堂上,从屋顶破洞处直射下来,照在卢怀任与刑天身上,这时白虎镜突放异彩,七色光直往刑天萦绕而去,像一条条斑斓的锦带绕着刑天飞旋飘荡,就见几缕细细的黑气自刑天七孔中析出来……
第35章
失去元神的躯体就如同一副空皮囊,待黑气尽数被吸入镜中,刑天的身子便软软瘫倒在地上。就在这时,青龙镜与白虎镜倏然散出红光,俱照在卢怀任身上,便见一缕青烟自卢怀任头顶蒸腾而出,咻一声射入方才嵌入青龙镜的玉珠内,白光沿着镜框游走,瞬时将其它三颗玉珠点亮。
此时,交会在卢怀任身上的红光直窜天际,冲破云端,团聚的浓云逐渐散去,祭堂中央的法阵也黯淡下来,就见卢怀任垂着头盘坐在原地,七孔中不断有黑血涌出来。
时至夤夜,三星归位,日毕于荫,红光渐隐,明晃晃一盘阴月高挂天头,经年见天象已恢复正常,方才放开殿下,退身让到门边。
殿下吩咐兵将在外把守,率玄影护卫往法阵走去,玄影上前先探了探卢怀任的鼻息,在他胸前搭了一会儿,又摸上刑天后颈处,然后直起身,对殿下摇了摇头。
殿下怔愣半晌,回头望向经年,结结巴巴道,“卢……卢…..卢兄弟他……他没气了……”
经年握紧尸五爷的手,隔了许久才吐了一句话出来,“人死了当然没气。”随即旁若无人地走过去收了两面镜子,全部揣在怀里。
殿下见她对卢怀任的尸首瞧也不瞧上一眼,不免感到意外。听她平日里左一口大哥又一口大哥叫得多亲热,怎的人死了不落半滴泪,连分毫眷念也感受不到。
殿下不愿相信经年是如此无情的人,只道她是强忍伤心,不忍心再多看一眼,见她走回来时,投给她一个宽慰的笑容。
谁想经年只一径瞧着尸五爷,对殿下的笑脸视而不见,殿下自觉尴尬,轻咳一声,作势往两边张望,纳闷道,“怎么不见元天师的影子?”
经年把手往通魔道的方向一指,闲闲提醒他,“人在后边儿躺着。”
殿下闻言,忙下令叫玄影带着十数名兵士往通魔道寻去,岂知那一干人众才踏上几层台阶,就听喝斥声打观祭台上传来,“大胆!谁敢在此造次!?”
众人寻声望去,只见有两人从石柱后方绕出来,当先一人鎏冠黄袍,腰束金缕带,昂首阔步走到观祭台中央站定,正是当朝天子。随后紧跟着的人浑身上下湿漉漉一片,连头发都在滴着水,不是元天师又是谁?看他的样子显然是从阴水里刚爬出来没多久。
外头的兵士一见到皇上都齐刷刷跪下来,经年悄悄拉尸五爷跨出门槛,借墙壁掩身。玄影也带着部署退下石级拜伏在地上。
元天师偏头扫了法阵一眼,看到趴在地上的尸体时眉头紧皱,匆匆别开脸,转而看向堂外,厉声道,“穆御官,你好大的胆子,见了皇上还不下跪?”
经年背靠墙壁,拉着尸五爷的手,透过半只鬼眼看向皇上体内,却发现缠裹心脏的咒符已解,不由暗自诧异,再看皇上的面色红润异常,与不久前判若两人。
皇上背手俯视,隔着三重顶冠流苏,叫人看不清眼神,只听他沉声道,“皇子造反,罪加一等!”
元天师紧接着将手一挥,喝道,“还不将人拿下!”
一声令下,从堂外兵将中窜出五名青盔兵士,疾扑向殿下,亮出佩刀便待砍上,危急时刻,玄影化剑为长鞭,使出大焰火龙一式,将五名兵士尽数扫开,随后跳到殿下身边护持。
经年看那五名兵士眼露凶光,口中赫赫呼气,心知他们必是中了操心术,正准备提醒殿下,却见玄影侧转上半身,将臂一甩,发出五根银针,各中那五名兵士的眉心,中针者犹如被点了穴一般,定在原地再也动弹不得。玄影再挥一剑,将五人的脑袋齐颈削落。
殿下手指皇上,厉声质问,“父皇今在菩提宫修身养息,你又是元天师从何处找来的妖孽,胆敢在此冒充圣皇!?”又转头对堂外兵将下令,“还不快将人拿下!?”
众兵将你看我,我看你,都手足无措,不知道该帮哪一方拿人。唯有经年看得清楚明白,且不论皇上有没有被人操纵,但观祭台上确实是货真价实的天子,殿下故布疑阵必是另有所图。
就在经年思考的同时,元天师纵身一跳,跳到刑天尸首旁,经年见他将刑天的身体扛在肩上,忙示意尸五爷上前拦阻,但唤了一声后,半晌不见反应,她又叫了两声,尸五爷才缓缓上前,动作却是僵顿不开,一如刚进风花谷时那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