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室透看着藤原寺初九,心里同样盛满了疑惑。
那天之后,他满以为苦杏酒对田中望月起了杀心,但不管是基于他还是风见的观察,她这几天忙着带那位姓宫野的女孩子四处游玩,和田中几人没有任何交集,就在他都快以为自己误会了对方之后,命案却又猝不及防地发生了。
但他不会怀疑到苦杏酒身上。
不说别的,她想杀一个人,可不会选择下药之类的方式,刀枪,才是对方一贯的风格。
不过这起命案的出现,到底还是为那句“注意安全”赋予了全然不同的意义。
——她为什么没头没尾说了那样一句话?
这是盘旋在所有人心里挥之不去的困惑。
“听起来就像是死亡预告一样。”工藤新一眼睛眯起,神情肃冷地看着她。
藤原寺初九不紧不慢喝了一口茶,突发奇想,道:“我观她印堂发黑,不日有血光之灾,这才好意出声提醒。”
安室透:“……???”
工藤新一:“……???”
看他不信,初九又忽悠道:“种花家有本奇书,叫做《周易》,上能夜观天象,下能占卜吉凶,你要是不信,可以自己买来学学,就知道我所言非虚。”
工藤新一:“……”
听起来……还有那么几分可信?
他狐疑地确认道:“真的?”
藤原寺初九伸出四根手指:“我发誓。”
小孩儿低眉沉思,摸着下巴离开了。
安室透:“……”不是,你相信了?
她敷衍到连发誓的手势都是错的啊!!
藤原寺初九笑眯眯看着他的背影,感叹道:“小孩儿真好骗。”
安室透:“……”
他按了按眉心,正想再说些什么,眼尾余光却突然瞟到大厅门口正往里走的两个熟悉身影。
一个叼着根牙签,摸着后脑勺笑呵呵地跟经理说着话,另一个则戴着副墨镜,穿着常服,两手插兜和同事们嘻嘻哈哈。
是警察。
更是好友。
他身形骤然紧绷,还未出口的话语转了个弯儿咽回肚子,嘴里吐出另一句毫不相干的建议:“说起来,快一刻钟了吧,那位宫野小小姐怎么还没下来?不如我们上去看看?”
他们落座的位置还算讨巧,像是一楼和二楼间独立开辟的一小片空中花园,如果是看热闹的普通人,其实完全不必担心被注意到,但他不一样啊——他,降谷零,一头显眼的金发,一身在明亮白天里格格不入的黝黑皮肤,简直就是一个人形自走大灯泡,搁哪儿都显眼得不行。
虽然心里急得要命,但安室透还是很好地保持住了基本的风度,至少没一双狗狗眼里写满了“快点走快点走,救救我救救我”。
毕竟,如果让苦杏酒注意到了他对伊达航和松田阵平的过分关注,才是最糟糕的情况。
……但说到底,伊达航就算了,松田阵平你个爆处组的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啊!
他在心底呐喊、咆哮,笑容却愈发彬彬有礼、温和绅士:“毕竟旅馆内还藏着一个未知的凶手,宫野小姐年纪小,又是一个人……”
“你说得对。”藤原寺初九放下茶杯:“那就一起上去看看吧。”
她斜背对着旅馆大门,倒是没有发现进来的同期好友,只是想起自那天晚上和安室透交接后,便一直有意无意徘徊在她们周围的风见,又听了他意味不明的话语,兴致上头,想看看他又作什么妖而已。
况且志保拿东西确实挺久了,他不说自己也是要上去看看的。
两人于是走进电梯。
一楼的松田阵平突然若
有所感地偏过头,却只看到一抹消逝的金色。
他摸了摸手心。
-
藤原寺初九和安室透一起来到宫野志保门前。
门内静悄悄的,虽然这间旅馆的隔音是很好,但以初九的耳力,也不至于什么都听不到,她皱起眉,敲了敲房门,提着嗓音喊道:“宫野?”
无人应声,也无人开门。
“要不……”再叫叫几个字还没出口,藤原寺初九已经当机立断……掏出了一根细长的铁丝。
安室透:“……”
论一个组织成员该有的良好修养。
铁质的锁芯被撬动,传来咔嗒咔嗒的轻微响声,初九将耳朵凑近,聚精会神地边听边撬,不消片刻,门锁应声而开。
她扔掉铁丝,拍了拍手掌,睨他一眼:“你刚刚想说什么?”
安室透:“……没什么。”
初九推开门。
房间里如她所想,空无一人。
有几样不知名的精巧仪器散落在地,应该是主人被辱走时不小心掉下来的,看样子就是宫野志保上楼来想拿的物件,窗口处有一个无比显眼的泥脚印,给这起事件留下一个简陋又刻意的线索。
安室透站在苦杏酒身后,感受到她身上不断弥漫溢散的低气压,眼角忍不住抽搐一下。
都告诉风见不要做得那么刻意了,这样一来,苦杏酒可不一定会上钩……
正这么想着,他就见苦杏酒大步流星走向窗前。
房间虽然在三楼,走窗户下去却并非难事。旅馆每一层都有铁质的窗檐,支架稳固,以它们作为缓冲,几次下来,差不多能卸掉下滑的力道。
她意味不明地扫了安室透一眼,冷哼一声,踩上窗沿利落跳下。
安室透连忙上前,低头望去,只见女人身形迅捷,眨眼间落在地上,不一会儿就不见了踪影。
他眸光一凝,迅速转身,离开宫野志保的房间,来到此行真正的目的地前。
——苦杏酒的房间。
大抵是早上的命案发生得太过突然,苦杏酒离开房间时,并没有带上私机。他瞅准了机会,知会风见趁宫野独身之时将其带走,留下线索引诱苦杏酒前去,他则抓住机会,拿到私机破译密码,能找到多少情报是多少。
只是中间出了不少变故。一是松田突然到来,他为了隐瞒身份,不好再继续拖着苦杏酒,现在风见大概还没把宫野带离太远,这样一来,他能争取到的时间也大大受限;二是……苦杏酒的私机密码,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好破译。
组织优秀成员安室透,拿着一根铁丝撬遍天下奇锁,在哪里都如入无人之境,却败在了科技日新月异导致的手机智能密码锁前。
冷静。
他薅起自己的前刘海,仰起头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因为焦虑而有些发热的头脑冷却下来。
苦杏酒这段时间都没什么异动,琴酒那边似乎不打算再浪费人力物力,已经有把自己从她身边撤走的打算,这次,说不定会是唯一能窥视到手机里组织秘密的机会。
还有时间。
冷静下来,zero。
-
藤原寺初九脚程飞快,手心小花如同一枚敏锐的指南针,花心朝外,尽职尽责地为她点明方向。
她留在宫野志保身上的血藤起了作用。
距离过远,她无法操纵藤蔓,但既为她血肉凝成,即是她身体的一部分,隔得再远也可以感应到方向。
志保是被谁带走的,她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刻意要引她前去,想必是为了给留在旅馆的安室透提供方便、拖延时间吧?
他想看什么,给他看就是了。
希望他不会
受到惊吓才好。
……
宫野志保在颠簸中醒来。
入目是一片不那么纯粹的黑暗,眼睫擦过柔软的布匹,手脚则被粗糙的麻绳捆好,她挣扎了一下,动了动头,发觉绳结都系得很紧,几乎断绝了她自救的可能。
天光刺目,隔着眼前蒙上的黑布,也依旧能看到些模糊的光影。
她现在应当在一辆车上。
驾驶座上有一抹人影,辨不清性别,只是高高瘦瘦,有些恐怖故事里“瘦长鬼影”的感觉。
“你是谁?”
人影没有回答。
“你有什么目的?是冲着我来的,还是冲着、月野?”
人影依旧没有反应。
宫野志保见状,不再尝试与“他”沟通,被束在身后的手动了动,灵活的手指无声地探向右手手腕上一枚深红色的“手环”。
她轻轻在上面点了点。
“手环”便像活过来了似的,细长的藤蔓伸展开来,绕到了手腕处的死结上。
关于这截似藤非藤的奇怪生物,自她从苦杏酒那里借来开始,也研究了有一段时间了,
智商不高,能听懂一些简单指令,还喜欢暴力执行。比如她把血藤放进一个量筒杯,然后对它说“出来”,它宁愿甩着藤蔓对杯壁“哐哐哐”好几下,也不愿意像小蛇一样从上方杯口爬出。
但这小东西又对苦杏酒的话有着近乎恐怖的服从性。
苦杏酒将它借给自己的时候曾说过一句“要好好听话”,于是不管她怎么折腾,进行各种各样的测试,血藤最终都会乖乖执行,然后盘回她的手腕。
很神奇。
她感受到藤蔓奇特的触感又划过掌心,似乎在用不大的脑容量辛苦地思考怎么解开这个绳结。
就是、如果再聪明一点就好了。
车辆依旧平稳地行驶着,藤蔓放弃了对手腕处的麻绳下手,转而攀上她的肩膀,绕上了遮住她眼睛的黑布条。
结虽然照样解不开,柔软的布条却显然更容易拉下,细长的藤蔓插入头皮与布条的缝隙之中,勾住布条一端,猛地向上一拉!
刺目的天光倾泻,霎时涌入眼帘。
宫野志保不受控制地眯起眼睛。
驾驶座上的人影渐渐清晰,男人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一踩刹车,警觉地回过头来。
宫野志保心里一咯噔。
下一秒,有人敲了敲驾驶位旁边的玻璃,饱含笑意与戏谑地提醒道:“我在这里哦。”
男人还未来得及转头,车窗“刺啦——”一声被砸碎,黑发的女人抓着窗边,屈膝飞身而入。
她一下砸在男人身上,以掌为刃,瞬息间将人劈晕,然后扬起头,侧目看她,笑得温柔,出声唤道:“志保。”
“我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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