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几夜猛烈的狂风骤雨过后,清晨微光里的城市被一层薄薄的雾气给笼罩着,空气分外得闷浊。街道上遍布着残枝落叶和昨晚被吹起来到处飘的垃圾,街边的广告牌和公交车站牌有的大多都已经被大风给刮得支离破碎的了,行道树也是成排成排地歪斜着,有的甚至是被连根拔起,横隔在马路中央;积水洼地更是随处可见,地势低的路段积水已经没到汽车的玻璃窗上。整个城市看上去满目疮痍,一片狼藉。
这是今年第二次这么凶残的狂风暴雨了。
“你爱热吻却永不爱人练习为乐但是怕熟人你爱路过去索取见闻陌路人变得必有份好感……”宁夕夏窝在沙发深处,目光没有聚焦,耳朵里只听得到檀健次在深情缓缓地唱着歌。
檀健次——偶像出道,唱跳全能的一个艺人。他用低沉声线唱着粤语歌愈发得性感迷人,挥洒自如,实力唱跳。只是这歌曲并非是祈夜楠所欣赏的,她真不知道宁夕夏是从什么时候迷上这样的歌曲的。虽然说,会说粤语的男孩子声音特别好听,但说和唱不是两码子的事情吗?!
“夏夏。”祈夜楠懒懒地叫着宁夕夏,同时把折在沙发上的腿活动了一下,免得待会会发麻。
宁夕夏连头也不回,问她:“干嘛?”
“我好无聊。”祈夜楠感慨,自从她怀孕了以后,她从前的日子对她来说就是——我的青春小鸟一去不回来!要是可以有重来的机会的话,她一定会选择让顾善戴套的。只有经历了,才明白她妈之前怀她的时候是多么辛苦。现在轮到她怀孕了,哪哪都不能去,只能待在家里看电视,还不能看多,因为有辐射,会对宝宝不好。这一个小时还是她拼死拼活、撒泼打滚、威逼利诱才得到的。
宁夕夏眼神没有离开过电视,须臾,她向祈夜楠问道:“你什么时候卸货?”
“快了快了,也就一个多月了的时间了。”祈夜楠回答道,跟着又补充说,“大概也就差不多是下个星期就可以去医院候着了。”
“小心点。”宁夕夏抓了抓头发,打了个哈欠,若有所思地说,“注意别伤到我儿媳妇了。”
“你先做一下准备工作吧,连怎么怀孕的第一步步骤都没有干到,还好意思和我定娃娃亲。你别来耽误你干女儿了。”
“着什么急,年龄不是问题,只要我干女儿长得好,她老公就在来的路上快马加鞭。”宁夕夏接下话道。
“得了吧。”祈夜楠是过来人,虽然宁夕夏平时不会和她讲那些私密的事情,但经验放在那儿,再加上她也是一个老手了,所以一看就知道宁夕夏和祁云夜还没有做到最后一步,“不过话说回来,你准备什么时候献身,我怕我大哥等着急了。”
“着什么急!”宁夕夏终于收回了视线,伸手摸了摸祈夜楠的大肚子,感觉到了肚子里的宝宝在“回应”她,感叹道,“小宝贝还挺活跃的,以后肯定跟你很像。”
“女孩子就得像她一样活跃,这样才会吸引男孩子上门。她爸不就是这样被我迷上的嘛。”
宁夕夏凝着神,她要是知道自己今天来看她会看到她这样臭不要脸的模样,她一定会选择直接去找表哥,而不是在走之前还来看她一下的。
而来祈家老宅这个错误的决定要追溯到今天早上想差不多九点的时候。
正是她刚从祁云夜公寓厮混回家的时间。
她今天早上是又困又倦地窝在床上不肯动。
不知为何,祁云夜却唤她起床,说要先把她送回家。
什么情况,他这话要是在昨晚就说了,她肯定会很积极响应的。只是现在,她昨天被迫和他打了半垒,然后一早就被祁云夜急着赶走,她自然是非常不愿的,挥开骚扰她的手,紧了紧裹在身上的被子,翻了个身不理他,继续睡回笼觉。
祁云夜倒不跟宁夕夏废话,直接把她从被窝里挖了出来,亲自动手替她换衣服。
幸好宁夕夏的起床气并不是很严重,手在他胸膛推了几下,没有动静。宁夕夏心知自己的力量不足与他抗衡,故便放软了身体随他摆布。
宁夕夏转瞬就清醒过来。
“你干嘛?”宁夕夏用力扯着祁云夜的头发。
推开祁云夜以后,宁夕夏又把被子覆在身上,语气不善地说:“我自己穿,你出去!”
祁云夜挑眉,笑道:“脾气这么大……”
宁夕夏用劲全身的力气去推他,祁云夜依旧纹丝不动地坐在她身边。
她干看着他瞪眼,祁云夜只说:“快穿,赶着出门呢。”话毕就把衣服递到她手上。
出门之前,宁夕夏瞥了一眼挂在墙上的钟,不可置信地说道:“八点半而已,你就让我起床!而且今天还是不用上班的!”
昨天晚上几点睡的觉,宁夕夏不知道。她只记得他死命地在纠缠自己,他死活不肯让自己睡觉,还动手动脚的。
宁夕夏悔到肠子都青了,她真不该知道他不会吃了自己,趁一时的意气去撩拨他。
昨天被他强迫着,手都酸了。
祁云夜不让她睡,她也就跟他耗着,然后最后他是怎么放过自己的,她是真的没有一丁点的印象了。
“下次你想走我也不会让你走的。”祁云夜说。
“还想有下次,你做梦吧!”
祁云夜把宁夕夏载到家门口。下车之前,宁夕夏还问他进不进去坐坐,祁云夜却说不,然后还催她快点进去。
宁夕夏开门的动作停了下来,转过头疑惑地看着祁云夜,她总觉得他在埋她什么。
好半晌才问他:“你赶时间?”
“没有。”祁云夜答,语气表情皆是无可挑剔,而宁夕夏也看不出端倪。
只是奇怪,他不赶时间,还要走这么快,有鬼!
“你再不走,我真不让你走了。”祁云夜缓缓说道,手指一下一下地敲着方向盘,看样子也不似在开玩笑。
宁夕夏怕昨晚的事情又会发生,不敢再逗留,与祁云夜道别后便下了车。
只是宁夕夏进家门的时候,心有点虚,探头在客厅里张望了几眼,没有发现父母的踪影。
她稍稍呼了一口气,才挺直了脊梁走了进去。
宁夕夏把手中的包包扔在一边,把自己埋在沙发里。
“哟,回来了?”宁夕夏这边刚把眼皮磕上,身后就传来夕娅的声音。
宁夕夏猛地回过头,就看到自己的母上大人手中拿着一杯牛奶向她走进。
夕娅坐到她身边,打量了宁夕夏一下,突然就笑了。
宁夕夏一脸幽怨,她明白夕娅是在笑话她。她干脆自暴自弃,移到夕娅身边,赖在她的手臂上撒娇,“妈妈,我手好酸呐……”
“活该!”夕娅把手中的牛奶放在了茶几上,拉开贴在她手臂上的宁夕夏,说道:“你别呆在虞市了,出去玩吧。”
“为什么?”宁夕夏不解地问道。
“你也好久没有看望你爷爷了吧,去旧金山一趟吧,上周跟他讲,才说起你呢。要不然,就去跟外公喝茶。”夕娅也不回答她的问题,只是淡淡地吩咐道。
“别,我还是去表哥玩好了。”宁夕夏大概也猜到原因,她和祁云夜这个样子,确实有点不像话。那些最基本的程序,他们好像是是一道都没有走,昨晚还在父母的眼皮底下彻夜不归。要是被家里的那几尊大佛知道,那个下场,就不是训斥可以完事的了。
说了这么久,宁夕夏只看见她家老佛爷一人,没有宁泽东的身影,便问:“爸爸呢?”
夕娅递给宁夕夏一记意味深长的目光,说:“去公司了。”
祈夜楠一个抱枕飞到宁夕夏的身上,音量提得极高,道:“喂!你有没有听我说话?”
宁夕夏这才回过神,弯腰将滚到地上的抱枕捡起来,说:“医生说了要你不要激动。”
“想什么呢?说了好几遍都听不见。我是说,你不是一会的飞机吗,你现在还不准备去机场吗?!”祈夜楠“劈哩啪啦”地说着。
得了得了,她是孕妇,宁夕夏是不会和她计较的。不知道是不是临近要生了,宁夕夏今天一早来的时候,祈夜楠就在作,宁夕夏还白了她一眼。然后受苦受难的就轮到了顾善。这不,顾善前不久刚刚被她指挥着去买城东那家老字号的猪蹄去了。
祈夜楠这女人怕不是得了产前焦虑症了,宁夕夏这会自然是可以谅解她,也不与她计较。
不过宁夕夏听了她的建议,还真站了起来准备往门那边。
祈夜楠一把将她拉住,“有没有搞错,你还真的到时间了呀!”
祈夜楠苦着一张脸,她虽说行动不便,但怎么说也还是希望有人陪自己说会话的。
“我陪你下一会棋吧,等顾善回来,我就差不多要走了。”
“好呀好呀。”
祈夜楠怀孕期间什么事也不能干,闲着的时候,她就喜欢拉着人下棋,身心健康的。
只是喜欢不代表精通。
祈夜楠这样的菜鸟与这种从小在围棋高手的宁家外公的熏陶下也是能成为高手的宁夕夏切磋,她每一盘都输得很难看。
祈夜楠依旧是一张苦瓜脸,那表情逗得宁夕夏很乐,不过也没有手下留情,将她最后一步棋给逼死了,而后才笑着问她:“阿楠,你是特地来逗我开心的吗?”
“才没有!夏夏,你居然欺负一个孕妇!”祈夜楠苦兮兮地说。
“得了得了,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跟我说。”宁夕夏把棋子丢回棋盒里去,往后面一靠,问道。
祈夜楠想了想,还真没想到有什么要知道的。
看到祈夜楠不语,宁夕夏以为她开不了口,便主动询问:“是不是因为顾善退出娱乐圈的事情?”
“……”这人是她肚子里的蛔虫吧。
“你就放心吧,有云夜,还有二哥在,他的公司不会很垃圾的。你还怕他们不帮一下妹夫吗?!”宁夕夏半磕着眼,缓缓道。
“这个我也知道,可是他毕竟习惯了娱乐圈的生活,现在为了我……肚子里的孩子,他……”
祈夜楠知道顾善要退圈以后,也与他谈过。只是顾善态度很坚决。
宁夕夏“唔”了声,过了好一会,说:“我告诉你一件事情,其实顾善想退圈很久了。而且以他那个佛性,退圈更适合他。”
顾善太佛性了,别的艺人都是抢着上去拍戏啊拍电影啊,可他倒好,不仅不去抢,还一个劲地退,“
妥妥的“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以他这种不争不抢的性子是挺好的,可是这娱乐圈是什么地,你不争不抢就没有镜头,没有镜头你就会沉寂下去,沉寂下去你就会没钱,没钱你就很穷。所以宁夕夏也建议顾善退圈,娱乐圈是真不适合他,她好好奇他之前又为啥要进圈的。
是的,顾善并不热衷于娱乐圈的事情,之前的戏大多都是他被祈夜楠逼着才接下的,如果不是因为祈夜楠,顾善现在这会还不一定能出名呢。他演技是不错,只是他根本没有心拍戏。
宁夕夏看着愁眉苦脸的祈夜楠,便忍不住对她说:“阿楠,放心吧,顾善现在当老板也不错的,而且连云夜也说了,他是一个好苗子,对一些项目的风险特别敏感,他这种人就适合干这个。”
“真的假的?”祈夜楠瞥了她一眼,烦躁地把棋盘打乱,随即又把它收拾好盒子里。
宁夕夏耸了耸肩,决定不再说话,让她慢慢自己想吧。
离出发时间还有那么一点时间,宁夕夏等到顾善回来,把祈夜楠交给他以后,上楼舒舒服服地泡了个澡,然后从祈夜楠柜子里翻出她以前的衣服穿上,然后才出门去机场。
从祈家老宅出来以后,宁夕夏准备给祁云夜打电话,告知他一下自己要出去一段日子。
只是电话还没有拨通,表哥晏初禾的电话就进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