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夜楠干呕了好一阵。
顾善眉头紧皱，满心满眼的心疼：“楠楠，你是不是吃坏了肚子，我看你最近一直恶心反胃，我明天陪你去医院检查一下吧。”
祈夜楠抬手，刚准备开口，那股子恶心感再次涌了上来。
又去厕所干呕了好一会。
祈夜楠今天什么也没吃，胃里还是空的，什么也吐不出来，现在整个人都没劲了，脚踩在地上都是感觉软绵绵的，一直往下滑。
顾善上前搂着她的腰：“很难受吗？”
祈夜楠的头贴靠在他的胸口，声音有些虚弱，她知道怀孕了会有反应，只是没想到自己的反应会这么大。
她本来就瘦，再加上这段时间一直没什么胃口，细腰盈盈一握，顾善甚至都不敢使太大的力，生怕弄疼了她，自己会心疼的。
顾善轻轻拍打着祈夜楠的后背，想让她稍微舒服一些。
“待会我带你去医院。”
祈夜楠伸手扯了扯顾善衣摆：“顾善。”
后者喉间低“嗯”一声，说话时，胸腔轻微的震动在她耳边传来，很是清晰：“怎么了？”
“我有件事要和你说。”
“嗯，你说，我听着。”
祈夜楠整理了一会措辞，倒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
顾善见她半晌没反应，轻声问她：“楠楠，怎么了？”
祈夜楠从顾善的怀里离开，从包里拿出那个擦拭干净了的验孕棒递给他。这是她昨天测的验孕棒。
顾善有些疑惑的接过，验孕棒上面显示的是两条杠。
顾善看看手里的验孕棒，又抬头看看祈夜楠，脸上的情绪似乎是僵住了一般。
祈夜楠微抿了唇，声音很轻：“我可能……是怀孕了。”
顾善整个人都木了一般，机械地点了点头，又机械地把验孕棒攥在掌心，整只手都是止不住地颤抖着。
两人一前一后的出来，顾善的表情不太对，一起过来她家吃饭的宁夕夏还以为二人是吵架了。
宁夕夏放下筷子，轻咳一声，说：“有什么事好好说，慢慢解决。”
“解决不了。”顾善低着头，光线被阻隔，他的半张脸都隐于黑暗之中，脸上情绪不明。薄唇微抿，似乎在极力抑制着什么。
宁夕夏是一惊，要是这顾善平日里对祈夜楠可以说是百依百顺，现在突然来这么一句话，怕是……又出什么事了？
宁夕夏虽然之前不满顾善让祈夜楠这么难过，可到底也不想他们之间出现什么裂痕，毕竟这是他们两个人的事情，只要祈夜楠幸福就行。
可眼下——
宁夕夏眉梢紧锁，刚准备开口，那边顾善突然抬起了头。
“夕夏，大哥。”视线微挪，顾善又看向祁云夜，“我有件事要告诉你们。”
顾善一脸严肃认真，到底是把宁夕夏彻底给吓住了。生怕他下一句接着的是我要和祈夜楠分手了。
“我要当爸爸了。”
宁夕夏低声叹息：“就算是要当爸爸了也不能说分手……什么？当爸爸？”
顾善的脑子其实也还没太转过来，刚才祈夜楠和他说了以后，他只觉得自己的大脑像是被橡皮擦过一般，干净的什么也不剩。
只剩下六个字。
就是——他要当爸爸了。
“啊啊啊啊啊啊。”土拨鼠的尖叫，宁夕夏开心地抱住祈夜楠，她要当干妈了。
一直到好友开着超跑过来，那股子抑制不住的喜悦像是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一般。
祈夜楠怀孕了。
她和他的孩子。
好友一脸不耐地推着购物车跟在顾善后面：“你他妈行了啊，都站这看了两个小时了，到底买好了没。”
前面某个西装革履的身影正专注的对比着手上两个不同品牌的母婴奶粉成分表。
他们两个大男人居然逛了两个小时的母婴店，要让圈子里的那些狗小子知道了，恐怕牙齿都得笑掉了。
“你这孩子还没出生呢，到时候就不怕过期了？”
“为什么要怕？”顾善看了这么久也没看出个好坏来，索性将贵的都放进购物车里，“过期了就再买，反正我钱多。”
得，大佬，骚不过骚不过。
顾善这几天一直处于踩在云端的状态，医院的检查结果一天没出来他就一天不放心，总是害怕到头来又是空欢喜一场。如果一开始就没有，反倒不会那么失落。人都是贪心的。
“你真想好了？”顾善的经纪人皱着眉头，又问了顾善一遍，“你现在的事业正处于巅峰期，你真的想在这种时候宣布退出？”
顾善勾了勾唇角，说：“这些天我想了很久，我想好好陪在楠楠身边，而且这演员波动性太大了，我不能保证时时在她身边。可能我这样的性子真的不太适合待在这里，与其占着这个位置，还不如把它让给更需要它的新人。”对经纪人，顾善是怀着感恩的心的。
顾善他的经纪人沉思片刻，终于点头允了：“哎，算了，过几天的发布会，我会安排的。”
检查结果出来那天，祈夜楠因为有事没能过去，是顾善去拿的。
已经是怀孕两个月了，医生嘱咐了他一些孕妇应该注意和忌口的东西，顺便给他开了点药。
顾善拿着药和检查结果出去，反复看了很多遍。
总有种不太真实的幸福感。
自从怀孕了，祈夜楠觉得，自己都快被顾善给供起来了。
她不过是睡不着翻了个身，顾善就一脸紧张地问她：“是不是又想吐了？”
床头灯光线柔和，顾善的身子微倾，浅灰色的家居服面料柔软，随着他起身的动作，在祈夜楠的手背蹭过，很舒服。
祈夜楠见状，轻扬了唇角：“我没事，不想吐。”
顾善这才松了一口气，替她把被子掖好：“想不想喝水？饿吗？要不我去给你煮完面吧。”
顾善一连串的追问，祈夜楠根本就没有开口的机会，刚准备拒绝，他已经掀了被子准备下床。
祈夜楠赶忙拉住他：“我不饿。”顿了顿，“你明天还有工作吧，早点休息。”
顾善虽然从娱乐圈退出来了，但他手底下原本就有个公司，所以还是得工作。
“没事，我觉不多，一天睡五个小时就够了。”
祈夜楠眉眼微蹙：“顾善！”后者已经下床了，听到祈夜楠的话身子僵了一瞬。
怀孕这段时间祈夜楠说话总是柔声细语的，每每用这种语气和他说话时，除了生气还是生气。
可是他好像……没做错什么啊！
顾善缓慢地转身。
祈夜楠的神色稍微缓解了些，她只穿了一件白色的吊带睡裙，因为方才的东西，左边的肩带略微往下滑了一点，露出圆润如玉的肩头，看上去让人有股咬上一口的冲动。
她现在还怀着孕呢，顾善不敢轻举妄动。
祈夜楠伸手拍了拍自己身侧还带着余温的床单：“过来。”
顾善听话乖乖的坐过去了。
“躺上来。”
乖乖地躺上去。
“被子盖好。”
一一照做后，顾善看着祈夜楠，他在默默等待着她的下半句，就连呼吸也放慢了一些。
祈夜楠的发质很好，又柔又顺，低头时，发丝拂过他的脖颈。
顾善的身子有那么一瞬顿住。
祈夜楠的头枕在了他的胸口，甚至还能感受到他的心跳声。
由慢到快，一下一下，撞击着她的耳膜。
顾善身上的淡淡松香味似乎有种安神助眠的功效，祈夜楠很快就阖眼睡着了。
顾善的手放在祈夜楠的肩上，有一下没一下的轻轻拍打着。
时间流逝，顾善他的动作也越来越慢，一直到两人的呼吸都成了同一频率。
窗外，幽暗深邃的夜晚起了大风，却惊不醒熟睡中的二人。
十月怀胎，祈夜楠生下了一个男孩，顾善给他取名——顾眠。
顾眠是一个结合了爸爸妈妈所有优点的小帅哥。
虽然他才两岁，但是长得就像一个小天使。
大大的眼睛看着你的时候，简直心都要化了。
顾氏集团的高层及一些中层，没有见过这个小天使，但是听见过小天使的声音，也纷纷表示心都要化了。
那天，顾善正在家和美国分部的中高层开视频会议。
这个会议不包括董事会，参加的主要都是公司的经营人员。所以人不少，而且手上都有项目要汇报讨论。时间就拉得比较长。
开到一半，会议室里的一些人就发现，屏幕上男人的目光突然淡淡移开，落在了远处，然后微一挑眉。
音响里就传出一个软软的声音。
咬字还不是很清晰，可是意思表达的非常清楚。
“粑粑，我喝、喝牛奶了。”这个声音实在太他妈萌，太他妈太他妈萌。
刚才还在汇报工作的企划部总监刹的停住了声音，眨眨眼，跟大伙一样，伸长了脖子，希望能从屏幕里看见点什么。然后，他们就见到他们泰山崩于面前而不改色的顾总直接站起身，离开了书桌。
眼前剩下的只有他的一片衣角，和淡淡的语气，“你们先看那份零付现金的企划案，自己投个票。”
屏幕上出现了一张空无一人的椅子。
音响里传来越来越远的对话声。
“粑粑，你看，我喝牛奶。”
“哦，是吗，你这么乖啊，妈妈呢？”
“妈妈在碎觉，我醒了，我就来、找你粑粑，你看，我喝牛奶了！”
“那我们去找妈妈，说不定她也醒了，妈妈醒来没看见你，她会着急的。”
“哦，粑粑，妈妈为什么一直睡一直睡，啊？”
“因为妈妈是女孩子，需要多睡觉。”
门被关上的声音，“咯嗒”一声。
一片寂静。会议室里面也跟着静了一下。
足足过了半分钟，然后所有人都拿起手机，开始噼里啪啦地打字，眼里还带着兴奋的光。尤其是年龄还不算太大的女性。
“啊啊啊啊！我听见顾总的儿子的声音了，好萌好萌好萌啊啊啊！”
“刚才顾总儿子突然客串了，我录了声音，给你听，真的好软好萌啊！”
“啊啊啊啊，顾总他儿子可以走顾总的老路了。”
“卧槽，我刚才听见顾总跟他儿子磕家常了，卧槽，他儿子一说话，我这个声控真心忍不了。”
至于为什么，顾眠会突然出现在顾善的视频会议里。
是因为他太聪明。
他和祈夜楠一起睡午觉。
睡到一半他就醒了，大眼睛转啊转，就溜下床找顾善。他搬了一把小椅子，然后爬上小椅子，抱着门把手，拧开，再爬下小椅子，然后揣着自己的牛奶，“蹬蹬蹬”跑到了书房。
这边顾善会议开到一半，就发现书房的门被悄悄打开一道缝。
他一开始以为是家里的佣人，正要皱眉，下一秒，却发现缝里出现了一个矮矮的小身影，然后是一张帅气可爱的小脸蛋，大眼睛圆圆的，抱着瓶牛奶，伸给他看，仿佛在邀功，“粑粑，我喝牛奶。”
这是顾小少爷，在公司的第一次出镜。
顾善在公司第二次出镜，是祈夜楠带着他去的。
他今年上幼儿园小班。星期六的下午，幼儿园有一个亲子活动。但是顾善上午有一个很重要的合作要谈，所以就定了午饭在外面吃，然后再一起去幼儿园。
祈夜楠不想那么麻烦，就干脆带着他来公司等顾善了。他们在公司顶楼等着。
祈夜楠也是经常出现在网络上的人，长相也显眼很容易被认出来，于是她戴了口罩和帽子，窝在沙发里听歌。
至于为什么不上去办公室，还不是因为顾善前几天在办公室做了不好的事情，她害羞，所以不想进去。
顾眠就在祈夜楠旁边捧着ipad看图找不同。
他蹙着两条小眉毛，专注地看着屏幕。顾眠长得实在太可爱，穿了一件帅帅的夹克衫，眼睛又大又圆。小手攥着，脑袋转来转去。
已经有不少人注意到了这个可爱的小萌娃。
眼睛一亮，就这么笑眯眯地盯着他看。甚至有的，已经拿出手机想要拍照了。
不过被祈夜楠注意到了，看了她一眼，摘下自己的帽子，就套在自家儿子头上，盖住了他整张脸。“妈妈！”
顾眠很生气。找不同是有时间限制的，帽子一盖，他什么都看不见，好不容易探出一双眼睛，就发现时间已经过了，又要从第一关开始玩。
顾眠抱着帽子，气呼呼地说：“我要告诉爸爸！”
“要告诉我什么？”身后传来一个带着低沉笑意的男声。
顾眠转过头，就看见了顾善。
身上的西服已经换下了，换成了一件和他一样的夹克衫，英俊又潇洒。
顾眠一下子就扑了过去，“爸爸！”
顾善勾起唇角，单臂托着他小小的身子，一边揽着妻子往外走，远去的声音里充满磁性和笑意，“怎么了？”
“妈妈她用帽子欺负我。”
三个人的背影渐渐走远。
公司员工都瞪大了眼睛，仿佛被下了定身咒一样。直到他们总裁的背影消失不见，然后啊啊啊啊啊！又陷入了上一次的躁动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