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茹被推着进行了一项又一项的检查后，终于获得了自由。
“行了，结果今儿晚上就能出来，我正好值班，帮忙守着点，一出来就告诉你俩。”
“好。”余之宽微微颔首，“小铭，谢了。”
夏铭一听见这小名儿耳朵都不自然地抖了抖，被他肉麻得鸡皮疙瘩起了一身，这名只有几个人互相调侃的时候才叫，他突然这么正经地喊出来，他还有点不习惯。
不过他也不在意，道了句“客气。”就抱着病历本离开了。
病房里又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他浑身都轻松了一些，挨着她坐得更近了。
“你不知道，你昏迷的这段日子我是怎么过来的。”
“我每天都压缩着工作时间，下了班就来看你，跟你说着话，总觉得你一定能听见，然后突然开口回我。”
“第一天，我没听到你的回应，我就想着，也许明天就行了......”
“第二天，我讲得口干舌燥的，还特意想了一些很有趣的话题，希望能引起你的注意，但也失败了......”
“第三天的时候，我害怕你太无聊，所以从书房里找了一本你之前说很喜欢看的绘本，把上面的故事都给你读了一遍，我以为你会笑我读得太平淡，但是你没有......”
“我每天下了班都会跑来，跟你分享自己的生活，希望哪天你也能开口，说一句，你好吵啊，可是你没有......”
男人絮絮叨叨地自言自语着，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是平淡无波的，神色也未变，似乎是在讲着旁人的故事。
可甘茹却觉得心酸，怎么也不忍心继续让他说下去，她抬起那个没有输液的手，把眼前的男人揽到了自己怀里。
“对不起，我应该努力一下，早点醒过来的，”她温柔地抚摸着他的发，因为没有好好地打理，头发已经失去了原有的光泽，摸上去有些扎手。
但她还是满怀柔情地将手指插入他的发间，温柔地给于他安抚。
“这段时间，你辛苦了啊......”
男人沉默地反抱住她，曲着身子，将自己的头靠在她的脖颈。
有热气喷洒在她的颈间，接着，她好像还感觉到了一点湿润又温热的液体。
他埋在她颈间，臂膀坚硬有力，眼眶却冒着湿气，她第一次知道，原来坚强和脆弱居然可以同时出现在同一个人身上。
她没有说话，只是手上的动作更加温柔了，像是春日的微风，无声地笼罩着怀里的男人。
他似乎是精神绷了太久，终于卸下心上的重担后，浑身都轻松了下来，在她的无边温柔中，竟然半靠着她就睡着了。
她把他揽住，轻轻放在一旁的病床上，盖上了薄被，又轻拍了几下，希望他能有个好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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检查结果出来了，甘茹现在的身体除了有些虚弱外，并没有什么大的问题，于是隔天就回了家。
小包子一看见妈妈就冲了上来，抱住了她的腿就不松开了，虽然知道自己已经是三岁多的男子汉了，不该哭哭啼啼的，但他还是没忍住，妈妈轻轻叫了他一声“宝贝”，他就哇哇大哭了起来。
甘茹吓了一跳，想要把他抱起来好好问问，小包子却后退了半步，打着嗝拒绝。
“妈妈...妈妈生病刚好，不可以抱尧尧，尧尧自己...会走路，不要妈妈抱了...”
也不知道谁跟他说的，大病初愈后连小孩都不能抱了，甘茹又是好笑又是心疼，最后蹲下了身，朝着余尧张开了手，“那这样抱抱，尧尧要不要？”
余尧吸了一下鼻子，声音又尖又细，里面盛着慢慢的欢喜——“要！”
小包子像一个小炮弹一般投入了妈妈的怀抱，爪子勾住妈妈的脖颈，呜呜咽咽。
“妈妈——呜呜呜——我好想你啊——”
甘茹哄了半天，才把小包子哄好，欢欢喜喜地去书房拿了一本小字帖趴在桌上描，但眼神总是时不时地朝着甘茹看过来，像是把她当成了易碎的瓷器，生怕一不留神就坏掉了。
她心里觉得感动，又有点愧疚，这次的事情，即使是余之宽没有跟小包子细说，但还是给他留下了不大好的印象。
他估计得黏着她好一段时间，才能缓过来了。
晚上，一家人一起吃了饭，甘茹给小包子讲了睡前故事把他哄睡着了才回房休息。
“尧尧睡了？”男人刚从书房出来，摘掉了眼镜，一手还按着眼眶，看起来眼睛有些不大舒服的样子。
“刚睡。”甘茹答道。
她注意到了男人的动作，走近了几步，把他的眼镜放在一旁。
“过来这边。”她示意男人走到床边，等人过来了把他按在床上，让他的头枕着自己的大腿。
“我给你按几下，会舒服一点。”
“嗯。”男人顺从地枕着她的腿，闭上了眼睛，任由她的手动作。
“这个力度可以吗？”她怕她力道太轻了就没什么作用了。
“可以。”她的手柔软又光滑，不像他的手，带着一层茧子，摸起来有些粗糙。
女人的手在他的眼眶和太阳穴处游走，力道刚好，按得舒服极了，等他睁开眼时，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确实觉得眼睛清明了些许。
他就着现在的姿势上了床，把女人揽到了怀里，抱得紧紧的。
他想了她一整天，终于抱到了。
“怎么了？”甘茹被抱得太紧，有些不大舒服地动了动。
“没什么，就是觉得能像现在这样抱着你，很好。”
不只是这样，能这么把她抱在怀里，跟她有一句没一句地讲这话，感受着她的鲜活和真实，他觉得很欢喜，也很幸运。
这种感受是签了几千万的单子也从未带给过他的，他知道这种幸福来之不易也格外珍惜，那些原先觉得难以开口的话，好像也没那么难以启齿了。
“小茹。”他喊了她一声。
“在呢，怎么了？”
“这段时间我明白了一件事，你想知道吗？”
他的唇几乎就靠在她的耳边，说话间有热气喷洒在她耳尖上，染了一片红。
她不自在地动了动耳朵，回应他，“什么？”
男人的声音里带了一股坦然和愉悦，他凑得更近，轻咬了一下她的耳朵——
“我喜欢你，很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