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多路,真累。」妈妈和姐姐们异口同声地说。她们也顺便买了新袜子、手帕给我,我试穿给大家看,她们称赞说很适合。不过我觉得有点太大了。
〇月〇日
我跟小雪一起到镇上。小雪后来跟我上同一间高中,我们去买参考书之类的东西。后来回小雪家,试了好几种新制服领巾的打法,明明打出来的样子一样,打法却有这么多呀。小雪说:反正看起来都一样,选最简单的就好了。不过,不一样的打法,代表看不见的地方有不同构造,就算结果外观相同,折叠过程的感觉顺序还是不一样,我选了复杂的打法。小雪说我怪,但这就是个性的差异,没办法。
〇月〇日
今天是佳子大姐第一天上班。学校老师也能用「上班」这个字吗?学生还在放春假没来上课,不过老师要着手准备各种事项。在这个特别的日子里,偏偏可怕的「沼泽人」几天前就出现在家里,面带微笑注意我们的一举一动。时间还早,分不出是男是女,只见一个有如模糊影子般的物体在移动,却能感觉它在笑,真不可思议。像今天这样有重要活动的日子,老是会出现多余的东西。
〇月〇日
今天是我的高中开学典礼。领巾练习打了好几次,变得皱巴巴的,我用熨斗烫平,小心翼翼地打好了结,加世子二姐却取笑我:「反正也只有一开始。」似乎我很快就不会在意领巾皱纹了。
今早我很快就醒来,下楼一看,妈妈正在准备早餐。她看见我,笑着说:「早安,今天好早哦。」我说:「开学典礼十点开始,但我要先跟小雪她们会合。」「那,妈妈之后就直接去家长席喽。」她回答。「思——那个——」我迟疑了一会儿,接着说:「你还会带那个人来吗?」「那个人是谁?」她问。「上次来毕业典礼的人。」我答道。妈妈的手停下来。接着,她认真地看着我说:「小时,妈妈没必要骗你,我真的没看到哦。」我默默无语。可是,那瞬间,我第一次觉得妈妈说的或许是事实。
〇月〇日
高中生活起步还算顺利。朋友的名字也几乎记起来了。跟小雪虽然不同班,却也没关系,忘记带课本的时候,还可以借来应急,这样反而方便。
早上,在巴士站等车时,妈妈从家里跑来,把我忘记带的便当拿给我。当着同在那儿等车的人面前,我觉得很难为情,连声谢谢都没说就收下了。不过,那时妈妈拼了命的神情,和赶上时喜出望外的脸庞,等我坐上公车后,还不断浮现在脑海里。总觉得自己太冷淡,对不起她。为了补偿妈妈,今后要更体贴才对。尽管如此,我还是无法谅解某些日常琐事,比方说,模糊人影明明就在那,却坚持说没有,从小就是这样,会让小孩情绪不稳,至少像我这样的小孩就会。加世子二姐那类型的就另当别论。要是没有佳子大姐,我早就疯了。
佳子大姐婚后如果离开这个家,我一定很难过。
〇月〇日
今天是学校测量身高体重和健康检查的日子,总算结束了。真麻烦呐。这些活动总给人一种真正的校园生活尚未开始的感觉,就像还在助跑一样,令人心情浮躁。
我交到新朋友了。她叫木原。是个稳重不随便的人。
〇月〇日
加世子二姐看起来不大对劲。不,不对劲的其实不是她,而是有个朦胧的「沼泽人」在她房里,每当二姐想出来时就贴近她脚边,让她走不出来;但加世子二姐跟妈妈一样,认为样貌「模糊」的「沼泽人」并不存在(或是选择不看),所以没办法叫对方「不准这样」。二姐跟妈妈都容易被「沼泽人」影响,我觉得,全都是因为她们不正视事实。
为此,二姐有一个礼拜没去上女子大学了。刚开始时,她扭着脖子说身体不大舒服,还说马上就好。最近却整天待在房里,听音乐、看书(加世子二姐耶!)。仔细想想,这是「沼泽人」的嗜好。
妈妈开始担心了,不过她对渗透这个家内内外外的模糊物体,简直粗神经到了极点。
〇月〇日
日记停了快一个月。事情不妙了,加世子二姐越来越不寻常。她开始足不出户,整天关在房里,连起居室也不想出来,最后我们甚至把三餐送到她房门前。我和佳子大姐都明白原因为何,但万一点破了,又会招来二姐白眼,所以我什么都没能说。
「总之,得想点办法!」所以佳子大姐提出好点子:或许这是出于超级敏锐的直觉吧!我们打开搁着的糠床盖子,除去冬天覆盖的一层盐巴后使劲翻搅,还加入炒米糠,促进糠床再次恢复活动:这是趁妈妈不在时做的。「大姐真厉害,什么时候学的?从别人那看来的吗?」我问。「嗯?每年都是我负责这个呀!」她回答。我讶异得「咦?」了一声。接下来,大姐对我说出更惊人的事实:「是我小时候奶奶教的哦,她说:『因为你妈不可靠。』不过,妈妈也有照顾糠床。虽然她做得到天天照顾毫不间断,但只要隔了一段时间就会忘记。天气开始转冷,差不多该让糠床静置发酵时,妈妈确实有敷上一层盐巴,后来却忘记拿掉了。奶奶去世以后,每年春天打开盐盖的人就是我。但今年春天因为我开始工作,变忙了,心中便暗暗期待:或许不开也没事,就试试看吧——事情却变成这样。」说到这,佳子大姐往加世子二姐房间看去,一副相当同情的样子。
我无话可说。做了这实验般的举动,的确对加世子二姐不好意思,不过,我也觉得佳子大姐很辛苦,她内心一定多少也希望就此不受糠床束缚,获得解放吧。正因为我非常懂得这种心情,才无话可说。
〇月〇日
那之后,简直像没发生过的,加世子二姐又开始上学,米糠渍菜也出现在家里餐桌上,便当里也放了米糠渍菜。虽然配菜不只有它,味道也绝不难吃……但该怎么说呢,总觉得就像「沼泽人」一样。比空气沉重,想视而不见却无法不在意,少了它又不放心。
妈妈一副理所当然地说—冢家有本难念的经呐。但是,到底是什么「经」,她从来不提。想必她对事情的理解,也不到能对我说明的程度吧。她不想了解,也无意知道,就跟「当没这回事」没两样。所以,连爸爸不见了,她也认为是一种自然现象吧。天啊,真荒谬。
〇月〇日
今天是久违的快乐星期天。
启治先生带我们去兜风。
姐姐们一早就开始努力做饭团、三明治,我也在旁边帮忙。洗菜、递火腿,还打包了水果跟零食。接着到海边兜风。我们在沙滩上散步好久,挖贝壳、找寄居蟹。然后在松树下吃便当时,赫然发现妈妈不知何时早已把装有米糠渍菜的保鲜盒放在餐点里一起带过来。大家面面相觎——我们明明都在厨房,却没人注意到妈妈已神不知鬼不觉地装进去了——然后放声大笑。妈妈辩解着:「唉呀,少了这个就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