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荻芦郡

  李司马问道:“不知这荻芦郡长姓甚名谁,籍贯何处?”

  “唐风,籍贯贵里,有一妻两妾,两子一女,父母均接来荻芦郡中安顿养老,家里颇有家底的样子,修的府第堪能一看,富丽堂皇,占地数百亩,有园子有地,全家老少并原籍亲戚几房都住在里面。唐风是高副丞的门生,一直没有拔擢上来,任荻芦郡长足足有个五年了,在把着永京郊际的官儿里,算的上有背景的,当年考科列了第九名之高位。”

  “贵卿查的十分深入。”裕王点头笑道。

  一时丫鬟进来奉茶,三人沉默半晌,丫鬟极有眼色,赶忙退下去了。

  李司马方说道:“若是如此,这唐风考的成绩属实不错,也没闻得犯了什么错处,五年没有晋升,的确是有些蹊跷,但是也并无太过之处,无处置喙。略比同僚富贵了一些,又不显得十分,以财产不妥查办,恐对方可以拿早年置地经营妥善的缘由岔过。这荻芦郡长的任期也就两年,重任三届,确实让人疑惑,如此想着,他可为了幕后主脑甘居次位,在荻芦郡驻守。可是若盘问中,此人先发制人,只认自己心无大志,不愿远离产业,劳父母颠簸,扎根京畿也说的过。”

  裕王皱了眉,仰着头叹道:“永京城郊之重要,不逊于主干七街。京中各官员不法不当之事,在繁盛市流中难免落人口舌,放在荻芦郡里,想去若离,安全。下这一步棋者实在是聪明。在心脏之处安插这么一个六榕院,背后真正的势力和野心不容小觑。”

  “若只是娱乐便也罢了,难保有颠覆官统乃至……”徐佑倧不敢说下去了。

  三个人心知肚明,若有那么一天,将是何等可怕的境地,满面忧色。

  裕王爷道:“还是继续查,查他来往众人,尤其是妻子的亲朋,同中的学友,同乡,化名的,改名的,都要查一遍。对了,两妾的亲朋也不要放过,通通查过。此次本王的手下必要介入,被人知道也顾不得了,此事重大。还有一事,近日听闻,军机府那边儿的消息,东莱不稳,真要打仗了?”

  “是,”徐佑倧答道,“上次下官去探查军情,铩羽而归,无言面上,然则军机府在东莱安插的细作能力不错,设法回了永京,细细讲述军情,的确东莱异动明显,民间动员之声四起,官家亦在暗暗调动兵粮饷银,推测两月之内,扰我大郇边境之动乱将有。”

  “本王听到的也差不离。此次出征基本已定,为免泄露战机,何时开伐尚不得而知,许是傅将军亲定了。是的,此次出征仍是傅大将军挂帅,至于二将,本王已经在国主面前推荐了几位少将军,其中便自然有你,三爷。不为我强推,傅将军亦有此意,上下皆知将军看重述尧兄,老太君生辰之日,送了极大一箱子的礼,虽然我不知都是什么。”裕王笑得有些高深莫测,“傅将军多半会选你当副将。如此一来,对大郇乃至本王,都是一对百对之事,懂吗?”

  “懂……什么?”徐佑倧不解道。

  李司马沉声:“天下之势,势在兵推。近年来诚王殿下步步紧逼,与军中几位高将交好,而裕王党内并无军中堪用之人,唯独徐三公子的加入能使势改力移。去东莱出征,若能取功名回来,便有可运作之处,未免在将来后手不继,失了先机。若傅将军选了你为副将,万不可推脱,你可明白?”

  “下官知道了。”徐佑倧认真应诺。他心想,诚王殿下虽狠,筹谋多年,却少了几分运。

  为何做此等评价呢?诚王多年来在军中下足了宫府,笼络买通的棋子,下了数年,且功效卓着:在军中经营多年关系的赵将军、王将军和冯将军本都是铁诚王党,偏生这三位,各个跋扈不听,傲慢专横,不通为官之道,还常常轻侮文官。

  去年国主查军中歪帐、吊空饷银之案,往日不过眼的文官可瞥到了时机,大肆上折子,将新仇旧怨报了个狠。这三位无一例外,都被斩下马来。虽然他们于诚王只是党羽,还未得用过,并没有将诚王咬出来,可诚王的力气打折,也是实打实的。对这三位,虽国主看着以往军功的份儿,并未赶尽杀绝,只留了封地养老银子,却夺了兵权、革了爵,对于武将来说便如凤凰折了翼羽,再也不堪一用了。如此态势之下,自己又暗暗投了裕王,在兵权一事上,确实裕王一党占绝对先机。

  裕王缓缓眨眼,带一丝笑意道:“说了半天朝中之事了,又是兵又是什么的,你们也乏了吧。本王一个闲散王爷,被势所迫,日日都是耽心害虑,累得人心慌。哎,却道,广陵秋月风华如何?何时何日,秋叶才能重染坡?听说,你们府里添了个姑娘?”

  徐佑倧一怔,反应过来王爷是同自己说话,却不明白他言中含义,什么添了?大哥的姨太太刚怀了孩子,离临盆添丁还远着呢?脑筋一转,才想到是什么意思,面色古怪起来——他竭力躲避的事为何还是来了,这几日丝毫不想去思考烦心的人,怎么在这里又被提起:是宫桥。

  “是,是宫八爷的千金,小时由于家中巨变,前几日才被找回来,宫小姐之母乃是佑倧远方表亲,才有些瓜葛。王爷也有耳闻么?”

  “贤弟之言,却有十分疏远之意。再怎么说,桓公那一代,可是至亲的徐家呢。宫小姐之事,本王倒是知道不少,怎么如此惊讶?贤弟不知?宫小姐在永京城风头一时无两。凤凰回还,楚弓复得,这样的故事,百姓最是津津乐道,话本儿先生赶写了十几个版本的故事,说书先生在各大茶肆酒肆讲来着,怎么你倒不知道似的,一脸的惊讶?我听了三回,一回比一回精彩,我书房里挑了两本文笔细密的,在我书房里呢,你想看可以去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