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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痹鸟蔽日

  只见那黑色的太阳在瞬息之间,化作无数密集的小黑点,涌向周遭的天空,越扩越大,那疯狂的景象令人窒息。

  和妶顾不上惶惑畏惧,三步两步跑到沉粼身边,而后者也正大声呼唤这她。太阳上的那团黑烟横飞长空,

  “这,这是什么?”

  沉粼将和妶揽在身边,这时那团黑雾渐渐变大,她仔细一看,黑太阳上竟有数以万计的……鸟?

  那些鸟张着黑色的双翅乱作一团,令人眼花缭乱,最小的也有一柄长剑大小,乌泱泱地遮蔽太阳。那些鸟发出呕哑嘲哳的怪叫,太阳亮晃晃的光芒透过千万双玄黑的鸟羽,只剩星星点点,浑然似一团尚未熄灭的火山熔岩球。

  “不好,这是痹鸟!”沉粼急声道,“千万不能碰这些东西的羽毛!”

  痹鸟只生于极寒之地,天性集群,最爱追光逐热。这种黑鸟幼时即膜拜太阳之光,羽翼未丰便飞往高空逐日,常常被炽热的空气活活烤死。

  雪山一带的痹鸟族群支系庞大,最小的也有十万之数,一旦形成,便聚集成球,在一年中最热的一天涌向太阳,受光与热极致的焦灼之苦,因而才有黑太阳的可怕景象。

  这种激烈的逐日之举其实与成群结队的自杀无异。当迫近太阳之极之时,痹鸟黑色的羽翼便会起火,火焰波及整个鸟球,最终化作一个巨大的火球,落下地面必会带来灭顶之灾。

  传说千百年前,痹鸟的祖先弑父杀母,受到了海洋中阿狱族巫师邪恶的诅咒,化作一鸟,囚于寒地,只能永生永世以自殒来消释罪孽。

  眼见痹鸟群在天空中越演越烈,和妶倒吸一口冷气,“那些东西,好像要起火了……”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那黑太阳自中心开始燃起火红,烧焦的鸟翅、头颅雨点般地往下掉,径直往众仙这边砸了下来。众仙都知痹鸟羽毛的厉害,只觉雪山中的空气奇热不堪,惊慌失措纷纷退避。

  顷刻间已有数人被小石子般焦黑的羽毛砸中,砸伤犹在其次,人一旦与那燃烧的鸟羽接触,如同抱个太阳在胸前,无论得道与否,肉体绝难稍忍片刻,须臾间便会化作一滩脓水。

  “你先去躲一躲!”沉粼推开和妶,他与醒复二人身上琵琶骨上还穿着黑线,行动不便,噼里啪啦的火星排山倒海地向他二人涌来。和妶如百蚁挠心,不肯苟且偷生,当下顾不得其他,抽出木剑便向二人身上的黑线砍去。

  她这一下纯属忙中出错,沉粼送给的木剑虽颇有奇效,却未曾开刃,如何能砍断披拂灌注灵力的黑线?不料她双剑齐下,那黑线弯了一弯,溅出许多火芯子来,“咔”地一声,竟然断了。

  和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又惊又喜,道:“快走!”

  沉粼与醒复二人一时脱离桎梏,被黑线穿骨的其余众仙也如释大赦,四散奔逃。

  只见天空中的黑太阳已蜕作一大火球,猎猎燃烧,恶臭难闻,冲破云层,向着对面千丈之高的雪山直直撞了过去。

  此时进山已深,那块雪山群上都是万年冰雪,只听山崩地裂的一声巨响,天昏地暗,犹如末日降临,火与冰、红与白、热与寒激撞在一起。

  荒原四面环山,此刻犹如一尊封闭的棺材般,巨大的轰鸣困在其中环响激荡,一波又一波有排山倒海之势,足可将耳鼓震碎。

  此刻太阳脱去黑色的羽衣重现炫目的光芒,七彩阳光的映射下,山巅上的白色怒涛向众人呼啸而来。

  和妶的心深深地沉了下去:终于,还是雪崩了……

  满嘴的雪沫呛得她说不出话来,更听不到任何人声。沉粼早就消失在视线中,铺天盖地的风暴将她卷飞在半山腰,忽焉又被横摔在玄冰之上。

  此时此刻一切的思绪都淹没在银色的海啸中,生与死也绝不是自己的意念就可以决定。

  半空中太阳明黄的耀光和雪浪银白的眩光交融在一起,她感到自己脑浆子都快被甩出来了,眼睛也睁不开,什么也不知道。

  恍惚间,满眼的银白忽然裂开了一条黑色的大缝,好像是山中的深涧,汹涌的雪暴推着她往那条大缝中坠去。只觉眼前一暗,她也不知被多少道凸起的岩石、树枝击打,直直掉了下去。

  随即黑变得更黑,排山倒海的雪浪轰轰隆隆,将山涧堵得密不透风,和妶喉咙里全是雪沫,喘不上一口气来。

  ……

  过了良久良久,和妶终于听见了水滴岩石的叮咚声,恍惚意识到:自己没被雪浪活活压死,还真是幸运……

  方才这一番巨震把她的右腿折了,琵琶骨穿孔的伤口也裂了。尖锐的痛觉让她很快清醒过来,眼前黑洞洞的,什么也看不清。

  沉粼他们呢?不会被雪浪活活压死了吧?

  身子底下的丝丝寒意在骨缝间凝聚,她挣扎着坐起身来,脑袋天旋地转,如撕裂一般剧痛。很快她想起自己被雪暴卷飞出去,其他人至少应该能跑进个山洞中避难,应当还活着。

  她心下稍稍宽慰,可眼下自己孑然一身、筋骨折断,恐怕一时间难以行走。她抠着嗓子眼儿把喉咙里的雪沫呕了个干净,这才感觉自己又活了过来。

  忽然感到脖间有硬物咯得皮肤生疼,掏出一看,原来颠簸中那双木剑还在。

  和妶大喜,满怀爱怜地吻了吻那双木剑。到底还有个法器在身,她如今重伤在卧,有了木剑灵力取暖,到底不至于在这极寒深渊中冻成冰块。

  她呵了呵手,在那双小木剑上摩擦片刻,小剑逐渐恢复了原本的模样,发出明晃晃的光芒,浑然照亮了一大片黑暗。

  原来这峡地狭窄得很,最宽处也只容得三人同行,怪石嶙峋,地面更是崎岖难行,岩缝间长满了晶莹剔透的雪滴花。和妶揉着肚子,虽喉中火辣欲裂,却知道这花的厉害不敢稍碰。

  和妶捡了周遭的树枝草草固定了一下腿骨,站起来却还是难以做到。眼下是不能御剑了,她心下沮丧,愣了半晌,索性将一柄木剑压低在脚踝,另一柄托在腰腹之处,全当趴在剑上一般。

  如此危急时刻也顾不得姿势是否优雅了,和妶紧闭双眼,试着捏了捏诀,两柄木剑缓缓腾起,这一招居然成功了。她激动得恍若流泪,如此一来沿着水滴的方向走,就一定能找到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