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踏出两步,赵若璨忽然说道:“等等!”
张振豪脚步一顿,显然已经没什么耐心,语气也沉了下去,“又怎么了?”
赵若璨飞快地移动视线,落在他腰间的一块玉佩上,那玉佩是鱼卧莲叶的形象,十分独特,他的目光顿时变得极为复杂,“那玉佩,你是从哪儿来的?”
话一出口,云之夏脸上的笑容立即冷却,心中莫名地有些紧张。
玉佩是身份尊贵的象征,平民无论是否有钱,都不可佩戴,赵若璨问这话,显然是在怀疑他身上的玉佩并非正当所得。
张振豪感到深深的羞辱,他猛地回转身去,愤怒地望向赵若璨,“这玉佩是我身上原来就有的,怎么,殿下难道怀疑它来路不正?”
赵若璨惊道:“你是说你义父把你抱回来时,它就已经在你身上?”
张振豪怒哼一声,不屑回答。
赵若璨却急得站了起来,他难得地语气激动,“当朝宰相于洪家嫡系传承的玉佩与你身上的这块一模一样!”
“越王殿下!”张振豪忍无可忍,咬牙切齿地说道:“你虽贵为皇子,但这并不代表你可以肆意践踏别人的尊严!”
“二十七年前,于家长媳,也就是现任吏部侍郎于枫的原配妻子带着刚满两周岁的儿子回娘家省亲,路上突然遭到截杀,于枫的原配妻子当场被杀,她的贴身侍女带着他们的孩子趁乱逃跑,之后却杳无音讯。”
这消息实在太过震撼,就连一向多话的云之夏都惊呆了。张振豪更是许久都说不出一个字,眼中除了震惊,更多的是茫然。
他两岁被义父捡回,从此一直在红枫寨里生活,义父义母帮他打听过亲生父母的消息,却没有任何消息,后来他们就都以为,他是个弃儿,是被父母抛弃的孩子,他们根本就没打算要他。他小时候也曾经幻想过、期待过,也伤心过,可是后来他就慢慢看开了,也接受了这一事实,他有义父义母,有山寨的这些人就足够了。这么多年过去,他早就忘了自己还有亲生父母这件事,只是这枚玉佩,他一直习惯性地戴在身上。
忽然听闻关于这枚玉佩的来历,他竟一时不知自己究竟是何心情。
大厅格外的安静,谁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记得这件事!”突然,有人打破了这片安静,说话的是一名五十岁左右的大叔,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齐齐向他看去。他稍稍往前几步,一边回忆一边说道:“老寨主当年把您带回来的第二天,我们又在附近发现了一名女尸,是个年轻女子,她满身是血,早已气绝,看衣着打扮……应该就是某个大户人家的侍女。不过因为是晚一天才发现的,所以没有人把她跟您联系在一起。方才听越王所说,想必,想必她应该就是那位带着您逃跑的侍女……”
云之夏迅速反应过来,“她带着你逃跑,结果跑到路上发现有人追了过来,于是她当机立断,先把你藏起来,然后自己再引开他们,然后她逃不过就被他们杀了。”
按照目前的线索推论,大致就是这个样子,大家对此都没有什么异议。
“不过……”云之夏很快就发现这件事有明显的漏洞,“既然是半路遇袭,自己的儿子又下落不明,于家应该会派人四处寻找才对,为何老寨主会打探不到任何消息?”
“这……我也不知道。”老大叔低头道。
张振豪也陷入了沉思。
赵若璨眼眸轻轻一转,语气平淡道:“很简单,因为他根本就没有找。”
“此话怎讲?”张振豪目光一震,凭他对义父义母的感情与信任,他决不能相信他们会骗他。
可惜,现实往往会摧毁人们所坚信的一些东西。
赵若璨平静道:“你方才说过,你义父义母没有自己的孩子,那时他们正当壮年,除了自己不想要孩子以外,还会有什么原因导致他们没有孩子呢?”
答案不言而喻,云之夏面容有些僵硬,尴尬地移开视线。还是那位老大叔把其中的隐情说了出来,“因为、因为老寨主得过一种怪病,无法拥有自己的孩子……”
所以,他们在无意中捡到一个孩子的时候,才会动了私念,为了将他留在身边,编造了一个残忍的谎言。
张振豪的脸色顷刻间变得惨白,他忽然感到一阵无力,双腿一软,颓然地往后退了一步。云之夏下意识地伸手扶他,被赵若璨一把挡开。
赵若璨的目光在她脸上冷冷一扫,紧接着说道:“仅凭一块玉佩,不能断定你就是于家二十七年前失踪的长子,所以你现在伤心或者开心,都为时尚早。”
“你这个人有没有心啊!”云之夏一把将他挥开,跳到张振豪跟前道:“除了这块玉佩,还有没有别的东西是那时候留下来的?”
张振豪晦暗的眸子微微一亮,抬头说道:“还有!”
“是什么?”云之夏激动道。
“我那时穿的衣服,义母帮我保留了下来。”
“能拿出来让我看看吗?”赵若璨问。
张振豪顿了顿,拔腿往外走去。
云之夏焦急不安地搓着双手,这件事虽然与她无关,可她竟然比任何人都希望他能找到自己的父母。
赵若璨将她的神态动作一一看在眼里,悄然地皱起了眉。他能理解她的心情,而他也明知道她究竟是谁,却无法告诉她真相。
门外,杨柳依和楚烈将他们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此刻也都在静静地等着,期待着接下来的事情会如何发展。
张振豪很快就提着个包裹回来了,云之夏迫不及待地跑过去把他放在桌子上的包裹打开,里面是一整套幼儿的衣服,红色的缎面料子,时间过去太久,颜色已经变得很旧,她把衣服翻出来看,有什么东西从衣服里掉落,她低头一看,是一对银镯,上面刻有老虎图案,下面吊着几个铃铛。
“按照时间推算,我出生那年应该是虎年。”张振豪侧着脸,没有直视她手上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