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勤勤你可别哭,身体够虚弱了。”姚香林道。
很快,蓝雨祁和司亦瑾回来,手上还拎了许多饮料和面包,“我看你们午饭都没吃好,饿了吧?吃点面包。”
别说,姜越还真饿了。
他这种体育生长期运动,本来就需要比正常人多几倍的热量,如今中午饭没吃一直扛到下午,饥肠辘辘。
姜越没客气,拿了两块面包和一瓶果奶开始吃起来。
“希铭,你也吃吧。”姚香林道。
“我不饿。”张希铭依旧自责。
柳勤笑着拉着姚香林的手,“他不吃就不吃,你去吃一点。”
“我也不饿。”姚香林小声道。
“但我饿了,就当你陪我还不行?”
见柳勤这么说,姚香林终于也同意吃点东西陪着柳勤,顺带,张希铭也喝了一瓶早餐奶。
……
所有点滴都打完时已四点多,天蒙蒙黑。
在柳勤的坚持下,其他人被赶去了学校上课,只有姚香林和姜越送柳勤回来——原因很简单,两人一个是艺考生一个是体育生,对文化课的要求不高,差几堂课就差几堂课。
到了家后,两人把柳勤送到了房间,姜越便觉尴尬,毕竟是他是男生,留在女生的房间里不太好。
柳勤自然是明了,“客厅里有电脑,姜越你去玩电脑吧。”
姜越一听就乐了,“有好玩的游戏吗?”
柳勤憋着笑,“有,你看电脑架上有一个盘包,里面有几款单机游戏,飞车什么的,虽然我没玩过,但听说很好玩。”
姜越美滋滋地跑出去玩游戏。
房间里,只剩下柳勤和姚香林。
柳勤看着姚香林,一脸老母亲的微笑,“我这么逼着你学习,你生气吗?”
姚香林侧过脸,“还……好吧。”
柳勤憋着笑,“说还好,就说明你还能忍,那我就继续了。”
“别……求你了勤勤,你对我宽容些好不好?”
柳勤摇头,“不好!”
“……”
“香林,虽然高中了、谈恋爱了,但你心智真的很像小学生。听希铭说,你家庭条件好、父母溺爱你,加之你的声乐天赋,所以你成长的路上没有挫折……”
“没挫折就没挫折,如果能幸福的生活下去为什么一定要挫折?”姚香林急了,大声打断,“你们努力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幸福的生活?但我现在已经有了幸福的生活,难道还需要努力?当然……我不是说我不努力,我也很努力好吗?如果我不努力,哪能拿那么多奖?我每天早晨起床都要吊嗓子,到了晚上也要练习发音,我不喝茶不喝酒很少喝碳酸饮料,不吃辣不吃很多东西,都是为了保护嗓子。勤勤你为什么只看到我懒惰的一面,却看不到我努力的一面?”
柳勤怔住,“呃……想想,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呢。”
姚香林欣喜,“所以说,你以后不会要求我了,是吗?”
柳勤微笑,“差点被你绕进去,要求你是一定的。”
“为什么?”姚香林崩溃。
柳勤拉住姚香林的手,“就是因为你这么努力,我才不能放任你文化课落后,不想看你因为文化课所以考不上华国第一音乐学府。”
“我……”姚香林想哭。
“你刚刚说得没错,我们努力是为了幸福,难道幸福就不需要挫折的历练吗?我认为,还是需要,”柳勤紧紧拉着姚香林的手,生怕这小妮子一生气就跑了,“政治课上学过世界观、方法论,我却认为人有三观,而人的行为准则都靠着三观来指引。有的人三观比较正,所以走了正路;有的人三观比较歪,所以走了歪路。有的人三观比较稳,所以行事思考都有固定的准则;有的人三观不成熟,所以无论是思想还是行事也不成熟。”
姚香林任性归任性,脑子还是很好用,“你的意思,我的三观不成熟?”
“对,”柳勤一脸严肃,“如果你专业课差就算了,但你专业课那么优异,却要因为这一年半的懒惰而放弃即将到手的帝都音乐大学录取通知书,不是幼稚还是什么?还有,虽然你对我好,我承认,但你却任性到不为身边人考虑,尤其对姜越,”压低了声音,生怕客厅的姜越听见,“姜越那么爱你,你却对姜越毫无道理的刁难和使唤,甚至呼来喝去,姜越他毕竟是个和你同龄的男生而不是你亲爸,你真以为他能包容你一辈子吗?总有一天他会腻,会放弃。”
“放弃就放弃!”姚香林试图抽回自己的手,“我稀罕他那个粗鲁的大丑鬼?呵呵,你不知道追我的人有多少。”
柳勤磨了磨牙,“你要是我女儿,我现在就把你吊起来抽。”绝对是惯坏的。
姚香林冷哼,“我说错了吗?”
“说错了,”柳勤也不再想尽办法的绕圈子减少对姚香林的伤害,“追你的男生一定很多,毕竟你漂亮、身材好、有名气、唱歌好,正是因为他们对你不了解所以着迷,但了解后呢?被呼来喝去、被你不留情面,你觉得他们还会爱你吗?他们是男生,不是奴隶,但凡正常人就没奴性!就算是有那种天生奴性的孬种,你能看得上?”
姚香林闭着嘴,不肯说话。
柳勤知道,这些道理姚香林是懂的,却不想承认也不想收敛自己的脾气。
柳勤叹了口气,“要不然这样,我不需要你马上表态、改变,我给你足够的时间。但脾气可以慢慢改,成绩却是刻不容缓!还有一年半就高考,哪怕你不认同我的理念,为了我们的友谊、为了我一片热心,你也听我的好吗?”
姚香林挣扎,“……好。”
柳勤见姚香林终于同意,松了口气,“那我给你留今天的作业。”说着,放开了姚香林的手。
说时迟那时快,姚香林在得到自由后瞬间就蹦了起来,“勤勤你好好休息,我还有事,我先回去了。”说着,转身就跑了。
“等等!”柳勤挣扎着要起来,但刚坐起来就头晕目眩。
隐约听见门外是姚香林和姜越的交谈声。
“你要去哪?”
“回家。”
“回家?你不是要留下陪柳勤吗?”
“你自己陪就行。”
“我怎么陪?喂!别走!”
但回答姜越的,却是甩上防盗门的声音。
“……”姜越。
“……”柳勤。
柳勤突然开始头疼了,也不知道是发烧感冒引起的,还是姚香林引起的。
随后,两人便开始尴尬。
姜越是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走的话,刚退烧的柳勤没人照顾,人家大夫都说了,柳勤的温度虽然控制,但难保不重新发作。
留的话……两人也无话可说。
柳勤叹了口气,躺了回去,“姜越你继续玩游戏吧,一会雨祁他们也快放学回来了。”
“好。”姜越虽然答应痛快,但声音满是尴尬。
姜越还能玩得下去?那心得多大!?
左手放在键盘上,按着asd键,右手握着鼠标,姜越却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突然耳机里一声巨响,原来是他所操控的赛车撞在墙壁上。
看着身旁擦肩而过一辆辆程序赛车,姜越却没有丝毫赶超的欲望。
心如……死灰。
突然,有敲门声。
柳勤惊了一下,“是谁?”
姜越也冲了进来,到柳勤的房间,“会不会是……?”
两人的想法不约而同,他们都猜想会是要柳勤命的人。
“我不知道……”柳勤很慌,突然庆幸姜越留下。
姜越也觉得自己留下是个正确的选择,“开门还是不开门?”
柳勤垂下眼,“你去门口听听,不要吭声,我们先装不在家。”
“好。”姜越跑到了门口。
敲门声继续,“姜越,是我!”
听起来好像张希铭的声音。
姜越眼神闪了闪,低声道,“你找错人了,这家没有姜越。”
张希铭在门外轻笑,“当然没姜越了,姜越家住在双阳小区。”熟稔心理学,很快便猜到姜越在提防什么。
姜越这才肯定是张希铭,便小心翼翼地开了门。
门外,确实是张希铭。
张希铭进来,不仅背着书包,手里还拿着一堆水果。
“柳勤情况怎样?”
“还好。”姜越闷闷道。
张希铭一愣,“你怎么了?怎么这个语调?姚香林呢?”
姜越侧过头,没吭声。
张希铭便猜到了什么,无奈地叹了口气,“算了,我自己留下就行,你回去吧。”
姜越如释重负,“好。”说着,到房间里和柳勤打了个招呼便离开。
姜越走了,躺在床上的柳勤开始紧张——整个房子里只有她和张希铭两个人!
两个人!
个人!
人!
!
怎么办?一会张希铭进来后会不会奚落她,会不会刁难她,会不会给她出难题,毕竟自己早晨强吻了人家。
所以说,色字头上一把刀,贪恋男色,终有一天要报应。
越是担心便越是忐忑、越是忐忑便越是担心,柳勤一颗心都揪了起来。
然而让柳勤意想不到的是,张希铭竟没进她房间,房外静悄悄的,不知他在做什么。
又等了一会,柳勤终是扛不住好奇心,艰难地爬了起来,头重脚轻地摸了出去。
出了房间门,柳勤才发现张希铭在厨房。
张希铭敏锐的发现,“你出来做什么?快回去躺着。”
柳勤才不听他的,“我出来看看你忙什么呢。”说着走了过去。
张希铭作势就要把柳勤拖回房间。
“不想躺着了,我想看你……在做什么。”只觉得头晕晕乎乎,连听力都不大好用。
实际上张希铭也希望柳勤在自己身边,于是便说服自己:病人久卧也不是好事,干脆搬了张椅子放在厨房门口,把柳勤扶着坐了下来。
刚靠近厨房,柳勤就闻到一股浓浓的姜味,当时心里便大叫不好,“你……你该不会是要熬姜汤水吧?”
“对呀。”张希铭回了厨房,继续切姜。
柳勤嘴角抽了抽,“拜托,这都什么年代了,返璞归真也别趁生病的时候玩呀。医疗那么发达,有口服药也有吊瓶,你弄姜汤做什么?”
“老祖宗传下来的东西不能丢。”
“……”柳勤被气笑了,“就因为这古怪理由,就逼着我喝姜汤,也不管好用不好用?”
张希铭将姜片扔到锅里,加水、加红糖,点了火,确保开始煮了,才来到柳勤面前,一本正经地解释,“华国历史几千年,中医也有几千年的历史,难道因为认证了西医所以便抛弃中医?中医是经验医学,换句话说就是祖祖辈辈传下来的经验所得,祖祖辈辈都有用,到你这就要否定?”
“……”柳勤。
张希铭却突然诡异一笑,“你是怕喝姜汤吧。”
柳勤闭口不言。
张希铭已经确定了,“刚才便觉得奇怪,按我对你的了解,就算看见姜汤也不会阻拦,大不了当暖身子的饮料。你一再和我讲道理只说明一点——你怕喝姜汤。”
“谁不怕?”柳勤终于承认了,“拜托,你问问班里的同学,有几个人能愿意喝又辣又难喝的姜汤水?人家都是人,难不成我就不是人了?人家可以讨厌喝姜汤水,我为什么就不能讨厌?”
“我没说你不能讨厌,但就算讨厌,也得喝。”张希铭声音温和,但语调却是坚定。
柳勤都快哭了,“求你了,我生病已经很难受,你还雪上加霜?”
“我也讨厌姜糖水。”张希铭微微皱眉,“不信的话,明天你可以问香林,我只要看见姜汤就想吐。小时候我爸经常熬姜汤给我喝,每次都是痛苦的回忆。”
“既然你讨厌,为什么还逼着我喝?”
“因为每次喝完,都见效了。”
“……”这理由无懈可击,连柳勤都不知道用什么语言来反驳。
柳勤垂下眼,喃喃道,“你说的有道理,难喝不难喝能怎样?早一点把发烧感冒治好,才能早一天上学,不能再这么借病耽误课。”
张希铭哭笑不得,“你都发烧到39度多了,这不叫借病耽误课。”
“我觉得这就是借病耽误课,”柳勤挣扎着要起来,“我回去看一会书。”
“我陪你。”张希铭道,“现在先陪你看书,一会陪你喝姜汤。”
“呃?”
张希铭轻笑,“笨蛋,你回想一下,早晨你受冻的时候我在做什么?”
“你也在受冻。”
“对,所以今天我的头也晕,现在嗓子紧。”
柳勤急了,“这是感冒前兆!你快吃药!”
张希铭点头,“放心,我买药了,在书包里,但对我来说,姜汤比西药好用。”
柳勤释然,“一会我们一起喝姜汤。”突然发现,姜汤也不是那么难喝了。
“好。”
于是,两人便回了柳勤的房间。
柳勤坐在床上,张希铭坐在书桌前,两人一人拿了本书看。
房间里静悄悄,两人仿佛看得专心致志——当然,只是仿佛!
十五分钟后,张希铭放下书,出房间去看姜汤,柳勤这才趁着张希铭离开大口呼吸。
真是紧张死了,两个人就这么在一个房间,她能看进去书就怪了!
少顷,张希铭回来,“再小火熬十分钟就可以了。”
“好。”柳勤继续埋头看书。
第一次发现,读书是这么难熬的事,突然有些体谅姚香林。
十分钟。
九分钟。
八分钟。
七分钟。
六分钟。
柳勤用眼角偷偷看书桌上的闹钟,时间过得怎么就这么慢?张希铭这家伙怎么就能看进去书?他不觉得尴尬吗?专心致志的模样好欠揍!
但又能怎么办?继续熬吧。
五分钟。
四分钟。
三分钟。
两分钟。
一分五十秒。
一分三十秒。
一分十秒。
一分钟。
柳勤再也忍不住了,“姜汤好了吧?快拿来,我要喝。”
“好的,你稍等。”张希铭放下书,起身出了房间。
柳勤不知道的是,当张希铭出房间的瞬间便变了脸,一脸阴险,“不想喝姜汤?呵呵,现在让你求着喝。”
姜汤被端来,两碗。
“稍微凉一凉再喝。”张希铭道。
“好。”柳勤心中想哭——难道又要开始“看书”了吗?真难熬。
好在张希铭并未继续折磨柳勤,“我们聊会吧。”
“好。”柳勤心中雀跃。
“关于香林,你怎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