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桌子上摊开的五六颗卖相极其不错的丸子,她很想试试究竟是什么样的咸,青枫忍着笑捏起一个咬了一小口,下一秒咸味直冲脑门,她瞬间就清醒了,十分果断的将口中的丸子吐了出来,也顾不上刚才还嘲笑年静晚喝了过期的水,拎起水壶喝了一大口,连着漱了好几次口然后转身对着一旁笑的花枝乱颤的年静晚竖起了大拇指,“你的耐性正好!你等着,我现在就把那个厨房给毁了。”
年静晚赶忙阻止了她,“别,别,别!你要是毁了,那他就真的没地吃饭了,他又不像我们,已经辟谷了不需要再进食。”
青枫叹了口气,“真不知道,这人究竟是哪里如了你的眼,总不能是因为在大陆的那一桩婚事吧?”
年静晚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她第一次见到赵恒就觉得喜欢,“可能是他长得好看吧!”
青枫呆住,满脸错愕,“原来晚晚你这么肤浅的吗?要我说,他那张脸顶多算是中上之姿吧!”
“其实也不全是,只是莫名觉得他很合我的眼。”年静晚默默红了脸,在青枫玩味的注视下装作波澜不惊,“你先说说,我该去哪儿给他弄些吃的,别给饿坏了!”
青枫伸手指了指窗外,年静晚摇头,“不行,这些仙果虽好,可是吃多了对他一个俗人也没什么好处的。”
“那你直接带他去一趟大陆,然后抓一个厨子带回来不就行了?”青枫觉得这人八成是没救了,不就是这么点小事吗,修炼都没见他这般上心过。
年静晚兴奋极了,一把抓住青枫的手,“阿枫,你是说,我可以离开蓬莱吗?”
青枫看着她就像看着傻子一样,“当然可以,你是望仙峰两人之下百人之上的门主啊,你想去哪儿都可以的,不过,你不能脱离望仙峰,我答应了爹爹和师傅要永远保护着你。”
年静晚最怕她提起她的师傅,自己的亲爹,一说起来就又哭又笑没完没了,赶紧告辞,“那我先带着阿恒下山去觅食,晚点回来!”
青枫叹了口气,追上去,“你可要小心一点啊,毕竟你俩都不是那个世界的人了。”
已经死去的人突然出现在酒楼用饭这多少会造成一些轰动吧!
赵恒颤颤巍巍地站在年静晚身后,十分担心这把细弱的剑身能不能承担的了两个人的重量,原来昏昏沉沉,仿若灵魂升天是这样一种感觉。
“其实,不用特意下山去吃的,山上就有很多可以吃的东西。”
年静晚一只手从随身的百宝袋中取出一个黄澄澄的果子,递给身后的赵恒,“你先吃一个这个果子,十分饱腹,不过,不能吃太多,否则,你就四五天不用再进食了,你还没有辟谷,这样对身体有害,况且,咱们要下山去吃饭,总要空着一点肚子。”
赵恒想说他现在根本感觉不到饿,不仅如此,还感觉有些呼吸不上来,好在这御剑飞行极其快速,没用多久两人就到了山下,已经进入大陆的地界,便不能再展露这些技艺,雇了辆马车,一路摇摇晃晃地向京城走去。
“给!把这个换上。”年静晚一上马车就低头在自己的百宝袋里翻找起来,没一会儿就翻出一个小的锦囊。
赵恒接过,这锦囊拿在手里沉甸甸的,而且入手的触感极其光滑,同秋日里最肥的兔子那一身油亮皮毛的触感一模一样,他有些好奇地指了指年静晚腰间挂着的百宝袋,“这是何物?我瞧着这两个锦囊都不小,何以从那个小小的袋子里拿出来?”
年静晚解下腰间的百宝袋递给赵恒,“这是我们望仙峰每个弟子都有的百宝袋,理论上这个袋子的容量是无穷无尽的,就像是一个小的乾坤之地,所以,莫说是这两个小小的锦囊,就是再多的东西也能放进去,而且感觉不到重量。”
赵恒接过,只见这百宝袋里果真像是一个小小的世界,里面放着各种各样的东西,不由地感叹,“没想到,这世间竞有此等鬼斧神工的造物,也不知是怎样的高人才能做出此等巧夺天工之物。”
年静晚想了想,“嗯,我师傅曾经说过,这百宝袋是我们每个修真弟子都必备的东西,据说是第一代修真者得道后,念及修道不易,四处奔波时携带大量物品极为不易,便传下了这百宝袋的制作方法,不过,我们这样的普通弟子是无缘得知的,也只有我师傅那样的人才知道吧,只可惜,他老人家已经不在人世了。”
年静晚见赵恒听她说起此事,不免面露愧色,便连忙转移话题,“快打开锦囊,我们此番进京须得用生面孔才能不引人注意。”
赵恒大概猜到了这锦囊中是何物,拆开一看果真是一张与人的面皮并无区别材质的面具,上好的面具他也见过,但是,这副面皮却真实的好像是刚刚从一个人的脸上剥下来的,不愧是仙山名士,做出来的东西都是这样逼真。
他将面皮整个敷在脸上,适应了一会儿这才睁开了眼睛,入目是一张蜡黄营养不良的小脸,眼神怯生生的,十足的没见过世面的模样,若不是他知道眼前之人的本来面目,大概会被这一双眼睛给欺骗了过去。
“你与这面皮甚搭!”赵恒中肯地点评。
年静晚指了指他,“你也不错啊,这张面皮十分配你。”
赵恒也没在意,不过一张假的面皮,他看着笑个不停的年静晚,“你应该不是特意带我来吃饭的吧,如此大费周章的。”
年静晚看着他,半晌才点了点头,“没错,我一直想回来看看我的爹娘,大家,还有阿澄,但是,又怕突然出现打破了好不容易平静的局面,不过,如今好了,我们可以一同去看大家了,不过,在此之前咱们先去一趟海宴楼吧,我好久没吃过人间的美食了,顺便也去看看唐毅安现在怎么样了。”
赵恒听她说起,这才记起自己一脱身立刻就去寻她了,也没有先去探望一眼阿澄,虽然那孩子如今有专人看顾,但是他毕竟也算是阿澄名义上的父亲,何况他的舅舅谢琮因为自己一直守着边疆,说起来他应该去同谢琮交代一下,既然如今他已经不打算再留在大陆上了,那阿澄送还给谢琮教养说不准还好一些。
“难为你还记得阿澄,我这个当父亲的都比不上你。”
年静晚不理他,还算他有些自知之明。
两人整装完毕,一路行至京城,不曾想城门戒严,来往出入的人都要细细盘查,不得已,两人只好下车,跟随着人群一同排队检查。
几个守门士兵分成两列,一列负责出城的人,一列负责进城的人,且每个士兵都不时地呐喊着,“后面的,都把脖子露出来!”十分怪异。
年静晚向前面的一个老妇人打听,“婶婶,这是在做什么?为何要将脖颈露出来,况且,我朝女子是不能向外男露出隐私皮肤的,他们怎么敢如此明目张胆。”
那婶婶似乎已经见怪不怪了,微微转过身瞧了一眼身后的年静晚,一眼瞧见她身后有一位油头粉面的公子,还装模作样的摇着一把扇子,低声说,“看你这穿着打扮,应是随你家主子来到京城的吧!”
年静晚连忙回道,“婶婶好眼光,我同我家公子此番是要进城探亲的,一路过来都坐着马车,不过在这里却被拦下了,不过,对于我来说倒是没什么,左右不过是多走两步,只是我家公子却十分不高兴!。”她放低了声音同那位大婶耳语。
老婶婶抬眼看了看先前那位油头粉面的公子,果真瞧见他正满脸不耐烦地摇着扇子东张西望,根本没有注意到她们两说话。
她拉过年静晚,“小姑娘,老身一眼就看出来了,你们根本不是来探亲的吧,是不是哪家的私生子要进城认祖归宗呢!”
年静晚十分佩服他的想象力,不过还是配合着露出一脸震惊的表情,捂着嘴,往后看了看,见她家“公子”并没有注意到她,这才连忙冲着老婶婶使眼色,“我可什么都没说,婶婶你听错了!”
那老婶婶也是个八卦的,“我就说,眼下京城局势这样紧张,一般人都不会来凑热闹的,你不知道,这京城里的太上皇被人给杀了,而且据听说是有人扮作已故的启元皇帝模样亲手杀的,现如今大家都在讨论当今皇帝的皇位怕是来的名不正言不顺,这不,皇上下令严查出去城门的人呢!”
赵恒本就注意着这边的动静,听到这个消息,整个人都震惊了,他离开京城也不过半个月的时间,事情怎么会发展成这样?父亲被杀了?怎么可能?他的功夫在这世上也算是绝无仅有的了,究竟是谁要如此处心积虑的扮作自己的模样行此不义之事,并且嫁祸给自己。
他将年静晚拉过去,“算了,不进城了,咱们回吧。”
年静晚不解,“为什么,都到了门口了,哪有不去的道理?”
赵恒无奈地戳了戳她的面皮,“你这脸皮也太厚了些,小心我把你的真面目揭穿!”
老婶婶看着这人凶神恶煞的威胁这个小姑娘,秉着闲事莫管的处世哲言十分之迅速地回过头。
年静晚看的是一愣一愣的,然后转身对赵恒说,“放心,你摸摸你的脸,早已与那面皮融为一体了,不说他们只是看看,便是用手,他们也摸不出来的。”
赵恒不信邪伸手扣了扣,果然触手的面皮已经与他本来的面皮浑然一体,仿若本就是一体的,“这是怎么回事?”
年静晚无不可惜道,“这是我父亲早些年研究的一大成果,如今也只剩了这两个了。”
赵恒没想到,如此重要的东西居然被她用在了下山吃饭这样的小事上,不由地有些生气,“你怎能把这样重要的东西用在这种事上,这饭不吃也罢!”
年静晚根本不怕他,明明是个纸扎的老虎,偏偏要装恶人吓人,“你不用这么生气,这个面具是可以重复利用的,只要沾水就会显出原来的模样,拭干水分便又会与面皮融为一体了。”
赵恒这才放下心来,却仍是冷着脸,恰巧,这时前方那个老婶婶刚好听见他们两窃窃私语便回过头来看看,毫不意外地见到那一脸冰霜的公子,她立刻回过头假装若无其事,这还是个不好惹得主,说不得,她多看两眼都是错。
出奇顺利的,两人成功的进了城,只不过,赵恒很是疑惑,“咱俩明明可以扮作夫妻,再不济也可以是兄妹,为何是个丫鬟和粉面油头的少爷?”
年静晚十分无辜,“我也不想当个丫鬟,只不过,这两张面具的设定就是这样的,要知道,我爹做出来的最好的面具是可以随意复刻他人的脸,只可惜,都在那场祸事中被洗劫一空。”
赵恒自然知道,是谁洗劫了一切,他还亲眼见过,只不过,他实在是不想提起这事,况且眼下京城的局势十分奇怪,他得尽快去找个人了解一下情况。
两厢合计,二人一致决定去海宴楼,不过,决定先不透漏身份,以免出了什么偏差,不知道为什么,赵恒有一种预感,这一切与南阳郡王有关。
当时,元吉死后他就消失了,三年来杳无音讯,而自己的生父元盛皇帝还活着的消息应该是传到了他的耳朵里,元盛皇帝的存在,时时刻刻提醒着他复仇一事功亏一篑,加之,自己与元吉阴差阳错的命运,所以,他一定不会就此偃旗息鼓,沉寂了这许多年,说不准就是在谋划着什么。
若真是如此,那他应该暂时无法回去蓬莱了,只不过,在那之前,他要将阿采送回去,她完全不必参与到这种事里,况且她本身也是受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