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礼贤不由得愣住了。
虽说关毓向他提及过帕阳的事情,但是这么久以来,或许是因为一切顺风顺水,也没有什么大的变故,所以他们似乎都不约而同将这人的事情忘却在了脑后。
可关毓不敢忘,他将帕阳当做了自己心里一颗定时炸弹,随时将跑出来,把眼前这种静谧而美好的生活炸得粉碎。
“哎,你也别太担心啦。”
于礼贤拍了拍他的肩膀,大马金刀的往边上一靠:“你上次不是说你警局那边熟人讲,那小子当时出逃的时候身负重伤,说不定这会儿已经死在了什么地方呢,你也别太担心了,你呢,只要好好保护好你自己和你老婆,没什么事儿的。”
“只能说是希望如此吧。”过了许久,关毓缓缓吐出一口热气,仍是一副心有愁思的样子:“对了,你把我手机拿过来,我给她打个电话。”
关毓一边接过对方递过来的手机一边随口问:“怎么跟她说的咱俩串供,别一会儿露馅了。”
“嗯,我倒是觉得你可以等会儿再打。”
于礼贤尴尬的笑了笑。又指了指窗外的天气,比起昨天,今天的天气更为晴朗,也让人明显可以感觉到气温的上升:“昨天我可是跟人家说你跟我在这儿喝酒,喝醉了。所以睡了一晚上。你这醒的,是不是也早了点儿。”这边说着他有些痛心疾首地哀叹了一声:“第一次跟弟妹还没见面,就为了替你打掩护,说你跟我喝酒喝醉了她会不会觉得我这人特不靠谱啊。”
“放心吧”
关毓一边拨出电话一边说道:“你一直都不是靠谱的人,我们都知道。”
“什么靠不靠谱的。”
电话很快被接通了,那边鹿筝的声音听起来极为清醒,倒不像是刚刚睡醒的样子。
“你今天怎么醒的这么早。”关毓有些不解。
“别提啦。”电话那头鹿筝半撒娇半抱怨:“我昨天去找李珺,无意间提到你在你兄弟那儿喝醉了,结果他一看你兄弟是那个叫于……”
“于礼贤”
关毓补充的恰是时候。
“对对对,就他”
鹿筝一边倒着水一边崩溃的说。:“你都不知道。李珺给我讲了一晚上他的光辉事迹,我梦里都是,啊,什么商场沉浮数十载,我怀疑我现在比他妈还了解他。”
关毓:“…………”
这会于礼贤还坐他对面,一脸呆萌的看着他,似乎还不明白他刚刚念了一遍自己的名字。
听完自家老婆诉苦了整个来龙去脉,李珺有些了然的笑了一下说。:“你把功放打开了,让李珺听着”
鹿筝照做了。
“李珺”关毓中气十足的说:“你要是再吵的我老婆睡不好觉,我就把你的礼贤哥哥卖了,我保证你再也见不到他”
于礼贤:“????”
我做错了什么!
“于礼贤”
挂断了电话,关毓笑眯眯的看着他,带着诡异的笑容说:“人气挺高的呀,还有后援会呢。”
“啊,你说这个呀。”
于礼贤一副十分羞涩的模样,伸手抚了抚自己的头发,但这话说出来可不怎么谦虚:“不值一提,不值一提。不会,咱弟妹也是我的小咸鱼吧?来来来今天给你签名!带回去当我的见面礼送给弟妹……”
小咸鱼,于礼贤粉丝的称呼。
“于礼贤,你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闹腾一阵后,两个人又重新恢复了之前的模样,于礼贤神色严肃的问他:“那昭月奶奶的事情,你是怎么打算的。”
“我要先去见她一面。弄清楚一些事情。”
关毓也收了脸上的笑容说:“然后我会去把这一切都给料理清楚的……这么多年了,也是时候做个了解。”
于礼贤办事向来进退得当,也就这么一两天之间的时间,靳照月被安排在了一幢乡下的农庄里,关毓请了不少人来保护他的安全,还有专门的医疗团队陪着她。
也不知道是因为受到了良好的照顾还是怎么的,当关毓踏进门的时候,她看起来似乎并不像二人第一次见面时那般疯癫,如今换上了一身干净齐整的衣服,看上去也只不过是个普通的老太太,这会正坐在门边发呆。
关毓顺着她的目光望去,是一片竹林。
“……”
关毓走到她面前一时也想不出个好的开场白,只是十分耐心的看着她,没说话。
靳照月亦是如此。
二人以一种诡异而又统一的默契一起沉默着。
许久。靳照月一双浑浊的老眼里又沁下来大颗的泪珠:“你……真像小姐。”
“是吗。”
关毓勉强扬起一个笑容,却有些鼻酸,轻轻的说:“照月奶奶,我想知道,我和妈妈哪里比较像啊?”
靳照月这会大概是清醒着,粗糙而布满伤痕的大手划过关毓的眼睛直到下颌。
她轻轻的,似乎是自言自语一般的说:“眼睛,鼻子,都像……和她一样的,看着就叫人喜欢……你叫什么名字?”
“关毓,我叫关毓”
关毓握着她抚摸自己脸庞的手,声音喑哑:“对不起照月奶奶,这么多年,真的让您吃苦了”
“不!”
靳照月一愣,望着眼前与靳昭昭十分相似的关毓,忽然哭喊了起来:“是我对不起小姐!是我没保护好小姐!小姐!是我的错!”
关毓顿时手足无措了起来,只是幸好身后房间随时待命的医疗组成员冲了出来,一番操作后靳照月又恢复了平静,坐在椅子里不住地喘息。
关毓没敢先开口——他甚至想要放弃继续问下去的打算;靳照月现在不过是个可怜的,风烛残年的老人了,他如何忍心逼问。
“我不知道,你们到底能掌握多少,当年我的事情。”靳照月居然主动开口了,她看着关毓说:“我就想到哪儿,说到哪儿吧。”
“我回国以后,按照地址,径直想要去找小姐,对,那会我打算带她回m国,孩子能打掉就打掉,打不掉我来养,她还有那样大好多未来,怎么能……”靳照月说着,眼神中闪过一丝痛色:“可是她……不听我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