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玄幻奇幻 > 3.黑暗之劫

第81 章

  锯硬木头、腿像鹭鸶的家伙即便那个恶棍也是一样。我宁愿让他去守大门,不过也只可用鞭子抽他,而不是绞死他。”

  迈克菲尽管听不懂梅林的话,却也发觉那是些关于自己的坏话,他站着不动,脸上一副听天由命的表情,在北爱尔兰和苏格兰的低地,这种表情比在英格兰更为常见。

  “我的导师,”梅林一说完,迈克菲就开口说,“事出必然,我不得不……”

  “好啦,”导师突然开口说,“我们今夜都没有睡觉。亚瑟,你到走廊北头的大房间里给我们的客人点起壁炉好吗?谁去把女人们都叫醒?让她们给梅林弄点吃喝的。要一瓶勃艮第酒[15],不管有什么冷盘也端上来。然后我们都去睡觉,明天也不用早起。一切都会顺利的。”

  ◆◆

  “我们和新伙伴之间会有麻烦的。”丁波说,这已经是第二天,他和太太在圣安妮山庄自己的房间里。

  他顿了顿,又说:“是啊,他就是那种所谓的强势的伙伴。”

  “你看起来很累,塞西尔。”丁波太太说。

  “哦,这场会开得我筋疲力尽,”丁波说,“他他让人很疲倦。哦,我知道我们都太蠢了。我是说,我们都曾以为,他既然回到了二十世纪,他就该是个二十世纪的人。可时间比我们想象的还重要得多,就是这样。”

  “我在午餐的时候就感觉到这个问题了,”他的妻子说,“我们真挺傻的,没有想到他根本就不知道怎么用叉子。但让我更吃惊的是他不用叉子,也一样如此呃如此优雅。我是说,你也能看出,这不是一个没有教养的人,而是教养不同。”

  “哦,那老家伙确实有他自己的一套,是个绅士所有人都能看出来。可是……哦,我不知道,我想大概没问题吧。”

  “会议的时候发生了什么?”

  “哦,你看,什么事都要两头做解释。要给他解释兰塞姆不是本国国王,也不打算称王,我们都得有文豪般的口才。我们还得告诉他,我们根本就不是不列颠人,我们是英吉利人也就是他说的萨克森人。他可花了好久才勉强咽下这口气。”

  “我明白了。”

  “然后迈克菲又不识好歹地跳出来没完没了地解释苏格兰、爱尔兰和英格兰的关系。这些话当然都要翻译给梅林听。这都是废话。迈克菲和许多人一样,自以为是个凯尔特人,其实除了名字以外,他身上凯尔特人的成分还没有巴尔蒂图德先生多。对了,梅林安布罗修斯努斯还对巴尔蒂图德先生做了个预言。”

  “是吗?他怎么说的?”

  “他说,在圣诞节之前,这熊要干一件大事,英国历史上所有熊都没有做过的大好事,当然,还有些人们从来没听过的熊,那就另当别论了。他一直在说这类的话。我们在谈别的事情时,他就突然蹦出这类的话,而且嗓音也全变了。好像他自己也控制不了一样。似乎他自己对当时说的话是何意也摸不着头脑,你明白我的意思吧?就像他的脑中装了个照相机快门之类的东西,突然打开,又马上关上,只有灵光一闪。这可真让人不舒服。”

  “他和迈克菲没有在吵架吧,我希望。”

  “准确来说没有。恐怕梅林安布罗修斯努斯根本不把迈克菲当回事。由于迈克菲总是碍手碍脚,没有好气,而且从来不坐,我想梅林努斯已经认定他是导师的小丑。他似乎已经不再讨厌迈克菲了。可我想迈克菲是不会喜欢上梅林努斯的。”

  “你们谈到正事了吗?”丁波太太问道。

  “稍微谈了一点,”丁波蹙眉道,“你看,我们的目标总是南辕北辙。我们谈到艾薇的丈夫在监狱里,梅林努斯奇怪我们为什么不救他出来。他好像觉得我们可以打马扬鞭,突袭攻入郡监狱。会上他总是提出这类问题。”

  “塞西尔,”丁波太太突然说,“他不会对我们一点用也没有吧?”

  “要这么说的话,他是能做一些事的。而且在这方面,他大有作为比起无所作为,倒更危险。”

  “他能做的是什么样的事情呢?”

  “宇宙有无比的玄机啊。”丁波博士说。

  “你这话可经常说,亲爱的。”丁波太太说。

  “是吗?”他笑着说,“我不知道有多经常?就像你那个道里希[16]的小马和马车的故事一样老生常谈吗?”

  “塞西尔!这我可有好多年没有说过了。”

  “我亲爱的,我昨天晚上还听见你对卡米拉说呢。”

  “哦,卡米拉。那就不一样了。她从来没有听过这个故事。”

  “对这一点,我也不知道我们能不能肯定……宇宙确有无穷的玄机啊。”他们俩沉默了几分钟。

  “可梅林呢?”丁波太太又问。

  “你是否留心过,这个宇宙,以及宇宙中的每个小角落,都在凝固,收缩,慢慢归于一点?”丁波说。

  那些经过天长日久,知道谈话对方思维习惯的人会等待那人把话说完,他的妻子也在等待。

  “我的意思是说,”丁波不等他妻子问问题,就解释说,“要是你研究过历史上某个时代的任何大学,或学校,或教区,或任何家庭不管什么你总会发现在这个时代之前曾一度有更多的回旋余地,冲突也不那么激烈;而在这个时代之后,置身事外的余地会更少,决断变得更加重要。好的总是变得更好,而恶的却变得更恶。即便是假装中立的余地,也日渐消失。形势越来越清楚,归于某一点,变得更激烈,更艰苦。就像那首关于天堂和地狱相对着吞噬快乐的中土王国……那诗是怎么写的?什么‘日日吞噬’……‘直至一切面目全非’。不可能是‘吞噬’这个词,这不押韵。我的记性这几年坏得厉害。你还记得什么吗,玛吉?”

  “你所说的让我想起了《圣经》上所说的扬谷风扇,吹去糠秕,以求稻米[17]。或者像勃朗宁的诗:‘生活所务,不过是可怕的选择’[18]。”

  “正是如此!可能时间流逝,其目的正是如此,此外更无他。可这不仅是道德选择的问题。一直以来,世间万物都变得更加鲜明,截然不同于其他。进化就意味着物种之间越来越彼此不同。思想愈加成为纯粹的精神,物质也愈加实在。甚至在文学上,诗歌和散文也渐行渐远。”

  眼看这一席谈有突然变成纯文学讨论之虞,丁波太太以久经考验的从容态度,轻车熟路地将话题引开。

  “是啊,精神和物质,当然了。所以斯塔多克夫妇这样的人想要既结婚又快乐就这么困难。”她说。

  “斯塔多克夫妇?”丁波迷惑不解地看着她。关于这小两口的私事,丁波没怎么想过,可他夫人则不然。“哦,我明白了,是啊,我敢说一定与这个也有关系。关于梅林,以眼下来看,情况是这样的。他那个时代,还可能出现他那样的人;在我们这个时代,则绝无可能。当时的大地更像一只野兽。精神的力量也更像物理作用。而且还有非善非恶的生灵在游荡?”